初顏與施蒙一起挑選筆墨紙硯,施蒙看的認真,但初顏不是很懂。於是初顏看的最多的是施蒙,看他的表情,分析他是不是喜歡。
“施蒙你是不是喜歡安靜?”
施蒙正摩挲一紙張,聽見初顏問話於是回答:“你怎麼知道的?”
“讀書之人都喜歡安靜啊,我睡醒時候,見過你捧書讀。當時周圍很靜,你也很安靜,我當時覺得……”初顏臉色微紅,覺得施蒙就顯示從畫裏走出來的人。
“覺得我喜歡讀書,所以要送我筆墨?”
“嗯!”
“你很聰明,我確實喜歡讀書。”施蒙道,接下來卻不再講話。
若無初顏,施蒙現在可能還在安心備考吧。
望着施蒙安靜的面容,初顏似有所思。
過不一會兒,初顏端着一副文房四寶到了掌櫃的那裏結賬,施蒙似有驚訝。
他沒想到自己最喜歡的那一套,初顏能看出來。
流寧只在乎初顏端着重物了,於是急忙接過了初顏手裏的東西,瞪了一眼施蒙。
出了店,初顏問流寧:“師兄,這裏可有書店啊?”
“你要看書?”
“覺得書店安靜,而且可以坐坐。”
就這麼一小會兒,初顏覺得累了。
流寧自然是答應,至於施蒙的意見,似乎並不重要。
施蒙看向走在前面的初顏,眸子微閃。
進了一家書店,初顏四處打量了,而後尋了個靠窗的角落走過去:“施蒙,過來坐!”
施蒙看初顏,再看她選的位置,他知道,初顏是在照顧他。
流寧說,初顏十幾年一直唸叨着一個人,那人是可以救她命的人。但是那人毫無特徵,流寧就是有通天本領也找不到那人。
流寧不能眼睜睜看着初顏去死,於是找到年齡與那少年相仿的施蒙,讓他假扮當年給初顏送喫的少年。
初顏重病,食不下咽,施蒙見到了才知是比聽過的要嚴重一些。
流寧對施蒙的要求不多,就是照顧初顏,直到初顏痊癒。
當看到初顏見到自己的那一刻,眼睛裏都生了光芒,施蒙的心卻是黯然的。初顏喜歡他,或是喜歡當年給了她點心的少年,當然,那少年如今就是他。
按照流寧寵護初顏的性子,怕是施蒙這輩子都不要想着離開初顏身邊了。
就是能離開,也要等初顏的病好了。看情況,這病三五年也別想痊癒。
那時候的施蒙,還是施蒙嗎?
不再是安心備考,準備向心上人求婚的施蒙了。
而是附屬於初顏的,一個小跟班。
施蒙是埋怨初顏的,但他更感激流寧救了自己一家人的命。
所以施蒙一直在說服自己:不就是照顧一位病人嗎,很簡單的,他只需要盡職盡責,就是在報恩,流寧最後也不會爲難他的。
似是知道自己的存在,像個拖累。初顏很懂事。懂事得讓施蒙都覺得心疼。
而且,大概因爲初顏在外奔走多年的緣故,她懂得很多,也很機靈,她很輕易看出了施蒙的喜好,而且,初顏在照顧施蒙。
她看出施蒙喜歡讀書,她於是想將那一套紙筆圈來送給他。
她看出他喜歡讀書,於是尋了個“清淨,累了要休息”的理由,到了這書店。
她知道他喜歡安靜,於是選了個安靜的位置給他。
在照顧初顏的這些人裏,唯有施蒙是一個外來人,他自己知道。照顧好初顏,是他報恩的方式,報了恩以後,他要離開。
他從未將自己當作是初顏這一邊的人。
大概這份疏離和孤獨,被初顏理解爲他喜歡安靜。
施蒙走過去,從身後的書架挑了本書,安靜地坐了下去。
這一坐下看書,就看到晌午了,什麼都沒玩。
但初顏覺得開心。
她心心念唸了十多年的少年啊,原來就是長成這個樣子的,他不算十分俊美,但是他很乾淨,很安靜,他也很懂得照顧人。
可是他總像是有什麼心事一樣,初顏不知道那是什麼,而且她知道忽然提問是不好的。
她尋了他這麼久,纔將將找到了,不懂他,是很正常的。
她會學着去理解他,照顧他。
如果,他也喜歡她的話,她願意嫁給他。
尋了這麼久,早就成了執念,甚至設想過千萬種重逢的場景,又豈會想不到,他們會彼此心悅?
初顏微微紅了小臉兒,將頭更深地往書裏埋了下去。
中午了,流寧不得不打破這安靜。
“顏兒,該喫東西了。”
聲音輕柔,卻也改變不了初顏聽了喫的就皺起來的小臉兒:“我還不太餓。”
說着,看向施蒙,忽然改口道:“不然我們去外面喫吧。”
她不想喫,不願喫,只要不餓死就寧願不喫。可是別人不行啊,正常人都是要喫東西的。
在喫這方面上,流寧是最大限度的聽初顏的,但是不能越線。那底線就是初顏必須一日三餐,喫下特製的粥。
“好了,這會兒蘇仙他們也該在等我們。”
一上午沒見人,估計是沒找到他們。想來也是,他們可能去熱鬧的地方玩了,完全不可能想到初顏這幾個人會來看書。
“師兄,下午你同師姐她們一起去玩吧,我和施蒙還來這裏看書。”
流寧眉頭微皺:“看書就這麼有意思?我記得你以前,最耐不住性子看書了。”
被揭短,初顏嘟了嘴巴:“師兄能不能不要說我的短處。”
流寧嗤笑:“好,顏兒沒有短處。”
過去找蘇仙,果然是在包子鋪那裏。這會兒,早上做包子的小攤兒,這會兒做起了麪條。
蘇仙上午買的包子,幾個人也分而食之了,沒給流寧和施蒙留。
“喏,小師妹,這裏有三種喫的,都是酸的。”
遞給流寧,流寧便將三份喫食給路友看,確定沒有問題,纔敢給初顏喫。
“只能喫半個,大概……一兩口的樣子。”路友說完,覺得心虛。這還不如不喫,喫饞了能停下?可喫多了肯定不舒服。
初顏其實也不是很想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