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沒多久,一副披風到了初顏跟前。
“既然是冷了,就趕快隨我回去。”
“先放人,如果你敢騙我……”
其實,初顏沒把握冷初辰會將師兄等人全部放掉,她倚仗的是初辰的講原則、講道理,可是從她被丟在沐王府那段時間來看,冷初辰也並沒那麼講道理,不是嗎?
初顏有些後悔了,萬一冷初辰抓了自己,也不會放過師兄他們怎麼辦?
“你寫下來,寫下你會放過他們。”
聽見初顏對自己的不信任,初辰有些激動了,要反駁,卻見着初顏在施蒙照顧下,披上了衣衫,而說不出口。
她現在那麼瘦,定是受不得這夜的冷寒,他不該再耽誤時間,應將她儘快帶回去。
“好。”
冷初辰這答應的爽快,在趙婉等人看來,就是無原則妥協——他們主子何曾失信於人過,寫字據不是在侮辱主子嗎?但偏偏,冷初辰答應了。
事已至此,流寧和二長老雖仍是不願,卻也無法。一方面是出於對初顏選擇的尊重,一方面,則是出於對依雲樓這麼多人的負責。
“師兄過不久就去接你。”流寧輕聲對初顏說。
他是不可能,放心讓初顏在冷初辰那裏呆很久的。只是這話,不方便當着這麼多人說罷了。他只要告訴小師妹,不要太害怕,他會去接她。
初顏自然不拒絕師兄的好意,畢竟她就喫過被冷初辰拘禁,逃不出來的虧啊。
“師兄放心,這衆目睽睽下冷初辰帶了我走,哪一日我若不見了或是出了意外,他逃不了干係。”
大概因爲初顏是跟定了他走,所以這威脅和挑釁落入初辰耳中,也沒那麼刺耳了。
流寧一步三回頭地,帶着依雲樓的人慢慢撤出去。
施蒙留下了。
初顏拉着他的胳膊,誠懇道:“你先和師兄回去,我過不多久就回去了。等我啊。”
施蒙搖頭:“流寧讓我跟着你。”
初顏能看不出施蒙的不情願嗎,她自然不願意爲難施蒙。
“你跟着我,我就會以爲你是被師兄逼迫的,我也不會高興。”
“可是你,你無法進食。”
“我可以的,我今日……”今日好像還吐了施蒙一身,“我現在都覺得餓了,你放心吧!”
放心,那肯定是放不下的。但初顏不讓他跟着,那冷初辰也不讓,他就連進人家的府邸都進不去,跟着也毫無意義。
施蒙離開了。
趙婉見初辰面色不善,於是吩咐人悄悄退下去。
只剩了冷初辰與初顏。
“我餓了,要喫東西。”
說着,初顏的肚子很配合地發出一陣咕咕叫。
初辰竟覺得欣喜。
與初顏一起,慢慢走去慕仙樓。
“你爲何,你爲何變得如此瘦弱?”
初辰問,沒得到回答。
初顏走得有些艱難,說起來,她昨晚昏睡過去,除了被注射點兒藥液和營養液,都沒喫東西。方纔又是着急趕來這裏,的確透支嚴重。
可她沒讓師兄或是施蒙跟着來,她沒人扶着啊。
總不能,去扒着仇人的胳膊吧。
她可能要摔倒了。
初顏覺得有些暈,可能是累的,也可能是餓的。
沒得到回答,初辰便去看身側的初顏。雖然天色漸晚,但初辰能清楚地看到,初顏臉色煞白,幾欲暈死。
初辰的心跟着一緊,去扶她的胳膊:“初顏,你還好嗎?”
初顏說着還好,想推開初辰,卻實在是沒力氣。
初辰也沒有放開初顏的意思,初顏乾脆就不推了,倚在他身上,咧脣一笑:“冷初辰,是你非要招惹我的。我告訴你,我現在可是喫不下喝不下的,我若死了,師兄饒不了你和你的慕仙樓。”
這威脅,很沒氣勢。因爲初顏虛弱,這話再怎麼厲害,從她口裏出來也都變得軟綿綿了。
不過,初辰不計較,仍將這當做威脅。他關心的是:“爲何喫不下喝不下?”
眸子裏閃過一絲怨恨,初顏抿脣不語。
她並不是很喜歡,將自己的可憐之處說給別人聽。而且她不是餓了嗎,說不定一會兒能喫好多東西!
要把冷初辰喫到破產!
“要你管,快帶我去喫飯啊。”
初顏不願說,如今又是一副虛弱模樣,初辰頗多疑惑也問不出口,還是先讓她喫飯吧。
等到了飯桌跟前,初辰才知道了初顏所謂的喫不下喝不下是什麼意思。
初顏見到滿桌子的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的確是食指大動,似是完全沒有了牴觸喫食的感覺。
但是夾了一口咬進嘴裏,卻無法抑制從內而外生出的牴觸。
她覺得噁心。
一口菜吐了出去,仍覺不夠,捂着胃口蹲下身子。
一大桌子美味佳餚跟前,初顏吐得上氣不接下氣。
什麼都沒吐出來,卻實在是……
大煞風景。
趙婉還一旁站着呢,眼睜睜見着初顏沒禮貌地搶了菜喫,都沒謙讓一下她家主子,喫完了就開始吐。
初顏想哭,她很餓啊,這下慘了,沒帶施蒙,也沒帶師兄,她要被餓死了。
趙婉還沒開始指責,就不敢說話了——初辰蹲下身子,拉着初顏的胳膊,關切道:“你怎麼了?”
趙婉所驚訝的是,九公子這關切的口氣和態度,她以前沒見過,即使對那木小沐。
不難發覺,初顏的身子還有些發抖。
“你要不要喝水?”
初顏想懟冷初辰一句,問他我怎麼了你不知道啊?卻實在沒力氣吵架了,她很難受。
“沒事的,我想睡覺。”
說完,初顏已經沒了意識。
若不是初辰護着她的頭,定是要磕到凳子上。
初辰的手一伸,護着她的頭,胳膊卻是被狠狠撞了。
趙婉立即讓人去取藥膏來,要檢查初辰的胳膊。
“無礙,去請個大夫來。”
初辰的眉頭深鎖,他覺得現在的初顏像是紙糊的一樣。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