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拎着一籃子水果,到了初顏的院子裏。初顏這院子平日裏沒人來,護衛很清閒,也很珍惜這清閒的差事,於是很認真。

    見有生人來,便問“你是何人,所來何事?”

    翠兒如實說了,說是木小姐讓她來送些喫的給初顏,一盡地主之誼。

    說來,初顏是客人,木小沐算半個主人,說是盡地主之誼貌似沒什麼錯。

    不過初顏也來了十幾天了,這地主之誼盡的未免太晚了些吧。且,爺不是吩咐了,這院子任何人都不能放進去嗎?

    旁的他們不知道,但是這整個冷府裏好像,除了爺,就是木小姐,再就是這位初顏姑娘了。那所謂的“任何人都不能放進來”,豈不就差直接說,不讓木小姐來嗎?

    護衛於是道:“木小姐一片心意,想必初顏姑娘也不忍心拒絕。這樣,屬下將這東西送進去好了,麻煩姑娘去告訴木小姐一聲。”

    就送個東西,他代勞好了,也不算違背主子不讓人進入院子的吩咐。

    今兒冷初辰不在,木小沐才讓翠兒過來見機行事的。若是連個院子都進不去,那更別提料理初顏了。

    翠兒皺着眉頭:“怎麼,我家小姐也算是個外人嗎?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家小姐即將嫁給冷公子,是這府裏的女主人?”

    護衛心道你家小姐是明白了說不準進的啊,就是真嫁了,也還是不許進啊,你爲難我做什麼?

    護衛苦着臉:“屬下不是這意思,實在是聽吩咐辦事。不如,姑娘去請一道爺的指令?”

    “放肆!我聽了小姐的令,難道不是與聽了冷公子的令一樣嗎?還是說,這府裏面我家小姐做不得主?”

    你家小姐要是能做主,我也不會爲難了啊。護衛心道。

    但,這丫鬟不走,且她是木小沐的貼身丫鬟,身份都不同一些。護衛能轟人?

    局面僵持不下。

    施蒙出門來,轉去廚房端藥,便見着了這一幕。

    問清緣由,施蒙道:“我正好要去廚房,姑娘如不嫌棄,一起來吧。”

    施蒙可是初顏身邊的紅人,護衛們有目共睹,所說的話,比自家爺在初顏跟前還要有用。

    施蒙發話了,護衛還攔着嗎?不攔着了。回頭爺問起來,就說施蒙同意的。施蒙呢,有初顏罩着能有什麼事兒?

    隱隱的,護衛覺得初顏纔是這府裏說一不二的人。

    翠兒本想先去見初顏的,但想着好不容易纔能進了院子,只要她不出去,還愁見不到初顏?因此,也就不急在一時了。

    “這些水果看起來還很新鮮,木小姐有心了。”施蒙挑挑揀揀選了幾樣,“麻煩姑娘了,不過初顏的房間旁人輕易進不得,只因初顏身體脆弱,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味道或,哪怕是一陣風,都可能引起她不適。爲避嫌,我將這水果帶去給初顏可好?”

    翠兒聽施蒙這麼說,下意識就是想到,若她進去了,初顏有個什麼,豈不是就怪到了她頭上?

    而這水果,既然施蒙幫着挑選了,也就沒翠兒什麼事兒了。

    翠兒點頭:“那就多謝公子了。”

    “不謝。”施蒙說着,脣角微勾。

    目送翠兒走遠了些,施蒙看着擺在盤子裏的水果,心道:這丫鬟莫不是個傻的?

    這水果初顏若是吃了,有任何不適,都是那丫鬟的錯處啊,她還明目張膽來送?

    想不通,施蒙就不想了,反正,初顏也未必會喫那些東西。

    除了那粥,初顏什麼都不能喫啊。

    施蒙將水果和粥一起端來。

    初顏的眼睛在水果上挪不開了:“施蒙,你對我真好!”

    施蒙的心一跳。

    “你想喫?可是這些你不能喫啊。”

    “好施蒙,我就嘗一口,你不說,我也不說,沒人知道的!”

    “喫一口不會難受嗎?”施蒙問。

    “不會不會!反正喫不喫都免不了經常難受。”初顏道,她這身體,不難受都不正常了。

    施蒙緊張地問:“你又不舒服嗎?”

    “沒,沒!”尚可忍受的,初顏都不說了,平白麻煩人,她也不願意啊。

    施蒙略放鬆,於是遞上去一個梨子:“只吃一口。”

    “嗯嗯,剩下的我給你喫,你不嫌棄我吧?”初顏說着,眸子都亮晶晶的。

    天知道,她這麼多天幾乎是天天喫草——那粥也都是特定的東西做的,沒個味道,加上每天的草藥,差不多可以稱爲每天喫草了吧。每天喫草,可真的是超級想喫點兒別的東西。

    上次,粥里加了糖,雖然喫的肚子痛,但是初顏覺得不冤。畢竟,就是不喫,她這身體也不會更好。今日,這麼多水果,定是施蒙知道自己寧肯肚子痛,也要嚐鮮的心思,特意爲自己找來的。

    施蒙真好。

    初顏啃着梨子,啃了一口就張大眼睛:“施蒙,施蒙,這一個,這一個我不給你了,你喫個新的吧!”

    說着,初顏笑嘻嘻的繼續啃。

    原諒她,自從見了冷初辰,會自己感覺餓了以後,真的很想喫東西。不是想喫那種沒味道的粥,而是她想喫很多東西。但考慮到身體狀況,不能喫的時候,她大多數是忍着了。可是既然好喫的都送到了跟前,不喫就實在是忍不住了。

    施蒙見初顏喫得急,勸道:“慢點兒喫。剛纔不是說只吃一口嗎?”

    說着,施蒙要去奪初顏手裏的梨子。

    初顏不給,喫得更快了。

    “梨子很涼的,不能多喫!”施蒙勸着,仍要去搶。

    “我只喫一個,就喫一個,好施蒙!”

    施蒙被初顏逗笑了:“我要是讓你再喫,就不好了。”

    “不,施蒙怎麼都好!讓我喫,就更好更好!”

    施蒙無奈。

    初顏好不容易想喫東西,該是好事吧。

    並不是好事。

    這一晚上,初顏痛不欲生。

    診脈的大夫是滿頭大汗,被累的。

    初顏的情況很不好,比上一次腹痛還多了發燒。

    “這又是吃了什麼造成的?”上一次肯定是喫的不對,不過人家不願意說他也就不問了啊,當是不小心罷了。

    可這一次,着實嚴重。大夫被護衛火急火燎地拽過來,差點兒沒吐了。

    初顏趴在牀邊,底下放着個盆,她吐着,肚子又痛,臉色又不正常的紅着。

    施蒙攥着手,緊張地在一旁站着,看牀邊大夫和丫鬟幫初顏退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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