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顏發了汗,初辰給初顏擦乾淨,並再三確定初顏退燒,這纔對慕仙樓找來的丫鬟道:“好生照顧她,她病好之前,你不必回慕仙樓。”青竹俯身聽命。

    “你學着煎藥和做粥,按照流寧留下的方子。務必做到她入口的東西都經你檢查。”

    “是。”

    “先去歇着吧,我守一會兒,卯時末你再過來。”

    青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面露擔憂和疲憊的冷初辰,便領命退下。她本想勸勸公子去休息,但見公子擔憂牀上的姑娘,想必是睡不下的。

    而她呢,可能也就這一個晚上好眠了,以後都得隨時保持警惕。

    她不只是一個侍女,還是個暗衛。將自己派給初顏,一是照顧,二是保護。

    這初顏,在九公子心裏分量不輕的樣子。青竹想。

    這一晚上,初辰守在初顏牀邊,看初顏漸漸放鬆的睡顏,感受她漸漸回暖的體溫,初辰慢慢安下心來,也想了許多的事。

    卯時末,青竹準時來敲門。

    初辰聲音微啞,讓青竹進來。

    青竹入,初辰出,好似再正常不過的交替。但二人都知道,這並非是交替和轉移,而是放在了心上。

    初顏無礙,初辰也纔有心思追究究竟是誰造成初顏昨晚的情況。

    先問大夫,大夫被關了一晚上,又冷又餓又累,加上擔驚受怕,確實不好受。

    見那年輕公子年歲不大,卻一身威壓,大夫的膝蓋有點兒想彎。

    初辰一揮手,便有人給大夫搬了把椅子。可大夫不敢坐啊,小眼謹慎地盯着初辰,甚至腦補了,坐下以後被綁起來的情形。

    初辰不耐煩,揮了袖子,也不管那大夫坐與不坐。

    “將你昨日何時,如何過來,診斷的結果以及你所見的她病發情況,都告知我。”

    被問及這些,大夫沒有隱瞞,一五一十說了。

    “是個護衛將我拉來的,看起來十分緊急,我差點兒要被拽的吐了。”

    訴委屈,惹了初辰的一個眼神,大夫便不敢再說自己的委屈了。

    “來了之後診脈,與上一次無異,想必也是吃了什麼不能喫的。根據那男子和丫鬟所述,是吃了一個梨子。梨子性涼,想必是直接導致姑娘腹痛的原因。”

    大夫說着,見初辰不打斷,也不發表看法,便繼續道:“除了腹痛,姑娘還有發燒。這倒是上一次所不曾見的,可能,可能是吐得太兇了。將喫的東西全數吐了出來,體虛無力。後來丫鬟端了藥,但是姑娘喝不下去。”

    聽見喝不下去,大夫覺得這公子的眉頭都要擰成團了。

    只聽初辰道:“喝不下去的時候,那施蒙作何反應?”

    施蒙?大夫想,好像是那男子,初顏姑娘一直念着這名字。

    “那位公子問是不是姑娘會死,若是無法治癒,定是會體虛而死……我,我實在無能,想請之前爲初顏姑娘診治的大夫來,但……一屋子的人好像都嚇傻了,不曾去請。”

    說到後面,大夫極爲心虛。他醫術不精,指望別的大夫來救,這會兒還將錯處推到不去請大夫的別人身上。他感覺自己在爲自己的無能找藉口了,可是,事實的確如此啊。

    大夫擦了擦汗,大概是緊張。

    初辰瞥了一眼無話可說的大夫:“如有謊言,定不輕饒。”

    大夫急忙答道:“是是是,我不敢說謊,都是實話,實話!”

    就連醫術不精這樣的實話都說了,旁的還能不是實話?

    之後,初辰問丫鬟。

    丫鬟膽子不大,一嚇唬就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做過的事都說出來。

    “奴婢忙不過來,就去請木小姐派人過來。木小姐那……奴婢只好自己回來,幫初顏姑娘換洗和煎藥。”

    “之前,初顏發病之前,吃了什麼。”

    丫鬟眼底顯了一抹慌亂。

    “吃了,吃了……”

    “如實說,不然你一樣會被責罰。”

    丫鬟了看了面無表情的冷初辰,又是害怕又是緊張,不敢不說實話。

    “吃了木小姐派丫鬟送過來的水果。”

    沐兒?初辰是很驚訝的,他以爲那喫的會是施蒙給初顏準備的。

    “當真?”

    “真的,真的!有一籃子呢,只不過施蒙公子只挑揀了幾樣去給姑娘喫。”

    果真還是施蒙給初顏喫的!

    “爲何,他明知初顏不能喫,爲何要給她喫?”

    問到這,丫鬟的臉都變白了,似是想到了什麼驚恐的事情。意識到自己神色大變,她趕緊垂頭。

    “奴婢不知,奴婢……想是施蒙公子覺得,覺得無礙吧,畢竟,初顏姑娘已經大好了呀!”

    施蒙照顧初顏這麼久,不會不知道初顏的身體,三年五載內不可能恢復如初。

    “你爲何要幫施蒙說好話,你以爲,此事只是施蒙的過錯?因爲不論是挑水果,還是給初顏喫,都沒你半分參與?”

    丫鬟一聽,嚇得冒汗,匍匐在地喊冤枉:“奴婢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初顏姑娘她,她就是身體不好,喫什麼都可能發病的,上次,上次不就是”

    “你還敢提上次!”初辰忽而提高了音量,“上次究竟是如何的,你心知肚明。若非施蒙隱瞞不報,你以爲你你如今還有機會在這裏,爲自己,爲施蒙辯駁?”

    “上,上次……”丫鬟面無血色,身子發抖。

    丫鬟不再辯解,那就是說,初辰所料不錯?

    初辰的心都有些寒冷,問丫鬟上次是給初顏吃了什麼。

    丫鬟一直以爲,那勺糖並無大礙,若不然,施蒙也不會幫她隱瞞。可現在再看,施蒙幫她隱瞞,分明是施蒙也想要做一樣的事情。他幫了她一次,她也就會幫施蒙了。

    “說話。”初辰道,似是催促。

    “一勺糖。奴婢覺得,初顏姑娘所食無味,實在可憐,所以就……卻不知初顏姑娘真的是不能喫啊,腹痛不止。奴婢悔不當初,再不敢了!如果沒有施蒙公子幫着隱瞞,奴婢早就……”

    “他幫了你,你又是如何回報他的,如實說。”

    丫鬟搖頭,實在是不想出賣施蒙。

    但初辰的長劍指在丫鬟身前,她再不想說,也不得不說。

    “施蒙公子在初顏姑娘的藥里加了東西,讓奴婢不要聲張,說是對初顏姑娘的身體好。還有,還有今日的水果,奴婢確有提醒,梨子等皆是寒涼之物,施蒙公子不爲所動,奴婢就,就不再說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