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顏頗爲驚訝地看向冷初辰:“你不喜歡她?”按照初顏看來,對木小沐百依百順,到頭來還不算喜歡啊?

    而若是不喜歡,爲何要與她成親呢?

    “既然不喜歡,你爲何非要與她定親?”不與她定親,拿不到沐王妃的身份,木小沐也不會對冷初辰下手啊!

    這話問的,初辰腦子裏過了一遍,忽然也疑惑起來:他爲何就認定了木小沐呢。做不到兩情相悅,他就是與木小沐成親了,也救不了母妃啊。這是高僧所言爲真的情況,若高僧所言爲假,他就更沒必要爲了個不喜歡的人,非要與父皇吵來吵去的啊。

    初辰頭一次覺得對未來,充滿了迷茫。

    “你不會以爲,千依百順就是兩情相悅吧?”

    是的,他就是這麼以爲,營造一種他爲了她什麼都可以做的假象,讓人知道,他喜歡她。

    可別人知道了,他卻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她。

    初顏三連問,問到初辰對自己的過往和以後,都產生了深度的懷疑。

    初辰怔忪地看着初顏。

    見此,初顏更覺得冷初辰可憐,那木小沐不是真的的話就更講不出口——他對一個假的人寵護了那麼久,還被人捅了刀子,可真是冤枉加慘痛。如果以爲木小沐果真是他尋的人,大概心裏還會好受些,起碼,那人他好好照顧了。

    而若是一輩子都不能尋到的話,怕是比被她傷了還要難過。

    至少初顏是這樣,他寧願施蒙不在她身邊,但她知道施蒙是她要尋的人,就夠了。

    初顏這麼想的,將木小沐是假的的話,完全咽在了肚子裏——這消息早說晚說,又不能改變什麼,除了引起冷初辰的不信任之外。她若是說了,怕冷初辰以爲她要報復木小沐,爲了冷初辰不阻攔,才說木小沐不是他要尋的人。

    她與冷初辰,本就沒什麼信任可言吧。

    聽冷初辰大概說完他與木小沐的糾葛,加上初顏心裏知道了木小沐是假的之後,便對冷初辰如何尋到木小沐的,不甚關心了。反正,是木小沐騙了冷初辰就是了。

    而初辰說完,暗自沉默了一會兒,仍然問初顏:“你呢,施蒙是你,你是因爲什麼要找施蒙?”

    初顏不追問冷初辰,也是因爲不想對冷初辰說施蒙啊。

    施蒙不在,她不是很高興,且施蒙與自己的事情,爲何要對一個別人說?

    初顏不願講,初辰很是失望,朝着初顏勾脣一笑。

    “我以爲我對你講了,你也會對我說的。”

    說罷,屋子裏寂靜無聲。

    初顏扭過頭去,怕見着冷初辰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就忍不住要說了。

    半晌,初顏嘆了口氣。

    “施蒙,是師兄找到的。”她說完,再沒了話。

    初辰的心跳似漏了一拍,不可置信地看向初顏。

    只看到初顏的側臉,似有些失落。

    她是不是知道,施蒙不是她要找的那個人?所以,她不願意提,是因爲怕被人證實,施蒙是個假的?

    初顏不繼續說,不知道是心裏有那猜測,還是因爲什麼。但初辰,是斷不敢繼續與她這個話題了。

    道明施蒙不是初顏所尋之人,是很容易。可後果,不是初顏或是初辰可以承擔得起。

    拆穿施蒙身份,一是浪費流寧的心血,二是戳碎初顏的夢。

    很殘忍,不是嗎。

    而今,初顏只是懷疑罷了,除非她去問流寧,除非施蒙親口對她說他不是。否則,施蒙就一直都是初顏心裏的月光,旁人無可替代的。也是初顏的希望,是初顏如今日日食不下咽,而活下去的動力。

    收回要問出初顏尋人特徵的心思,初辰暗暗告誡自己,不許再提此事。初顏尋了那人那麼多年,流寧的勢力他也見識過是不可小覷,仍沒尋到人,只能說明那人不好尋或是根本就不在了。他問出來了,又有何用?

    與其將希望放在一個可能永不會出現的人身上,不如找找富駝山,治好初顏的病。

    初辰記得,這名字很耳熟,怕不是這些年到處遊歷,曾聽過的吧?

    事不宜遲,要先找找白強,差人打聽一下。

    但他被封回沐王,趕往封地的消息,想必白強也已知曉,加之嚴州情勢不好,不知白強這邊狀況是如何,他不能輕舉妄動。是以到了明州,初辰並未直接尋白強。他不想張揚,怕是明州也被人設計。

    不過事涉初顏,初辰便覺得等不得了。

    “初顏,你好好待着,我出去一趟。”說罷,他將碗收拾了。

    看初辰忙碌的身影,初顏的眼眶驀然溼了。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喃喃,看着已經走出去的初辰。

    初顏記得,冷初辰爲她做過的一切。

    他爲她做粥,近在眼前。他幫她尋水果,就因爲她提了一句。他還幫她進明仁堂……

    她知道的,在睦州沐王府裏,他即使那麼生氣,也沒下過要殺死她的令。

    她對他的恨,早在日日飢餓中消磨殆盡,因爲她知道,他要自己死是輕而易舉。

    而要讓她活,冷初辰的冷漠和視而不見,是對木小沐最大的迷惑。

    那時候能決定她生死的,是木小沐,不是冷初辰。

    木小沐心機之深沉可怕,敢於設計陷害冷初辰,還會在乎她初顏一條命?

    若無冷初辰,她現在怕是屍骨無存。

    她不是不怨冷初辰,因爲冷初辰對木小沐很縱容,纔有後來的一切。

    可,怨過了,也見過他受到木小沐的報復,也就夠了。

    她一個將死之人,心裏存那麼多怨念做什麼啊,得過且過吧。

    至於木小沐,不管她最後能不能解開蠱毒,解不開是死,解得開是忍飢挨餓一兩年,初顏大仇都算得報。

    死而瞑目。

    初顏這麼想着,臉上忽而帶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

    離開了師兄的視線,再尋個沒人的地方,她可以去死,毫無負擔。

    她受不了,以後這麼活着去拖累別人。

    任何人,不管是師兄,師傅,還是冷初辰,她都不想去拖累。

    初辰離開後不久,初顏離開了屋子,將門關好了。

    走出院子,沒見一人,她隱約記得,冷初辰來時吩咐人去尋幾個侍女,這會兒想必還未到。

    而那管家,大概在廚房忙活,收拾冷初辰做飯的殘局。

    冥冥中,老天都在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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