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吵起來,言語間也沒了遮攔。不小心就說出了陳年往事。

    “少爺那哪裏是不肯正眼看我,分明是,是老爺下了令,除非少爺不再追查夫人失蹤之事,否則不許繼承蘇家家主!那繼承家主之位,首要的就是要結婚生子。此時少爺帶了人回來,只能說明少爺放下了往事,願意承認夫人是死了!那也就是說,少爺不會再沉迷於夫人的失蹤,而將心思放在了正事上。那麼,我定是還有機會的!”

    夫人失蹤的事,是蘇宅裏幾年來沒人敢提起的事情。炫耀的侍女一聽,慌了幾許,卻不甘示弱道:“哼,夫人死沒死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言語間,似是對夫人死沒死有些知情。

    “失蹤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放着好好的榮華富貴不要,在外不歸呢?定是出了意外死掉了!”侍女不肯承認,不知是不肯承認少爺有了心上人,還是什麼。

    像是承認了夫人沒死,就沒辦法接近少爺一樣。

    眼見着那侍女急了眼,似是更加口無遮攔了,炫耀侍女猛然回了神,她這是在和她討論什麼啊,被人聽見可就要被趕出去了。

    “哼,我不與你多說了。”她收了話,似有些心虛。

    這心虛的樣子,定是藏了什麼祕密。這祕密本與初辰無關。但,初顏在此處,又是那兩侍女口中的少爺,夫人……所謂的心上人相關,初辰便好奇,便控制不住自己。

    這醋意,只好落在了那炫耀的侍女身上。

    趁着兩人分開,初辰將侍女挾持了,帶到府外。

    不知是使了什麼手段,那侍女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了初辰。

    “蘇夫人進了富駝山,五年之久,至今未歸。蘇家封鎖祕密,連親生兒子都不肯告訴。是蘇家家主親自送了蘇夫人去。”

    那侍女口中的蘇家家主冷漠無情,似是爲了什麼目的偏要將蘇夫人送進去。蘇夫人的意思倒是不明確,像是自願,但常人哪有自願進去一個生死不明的地方?八成是被迫。

    侍女知道的只有這麼多,當年蘇夫人失蹤,蘇宅換了少爺帶了心上人的醋意,她也不肯說的。

    不過,說了不要緊吧?要是被家主知道這事一撥人,她是靠着機靈,假裝不知道這事兒,又是在那段時間忙着找蘇夫人園子之外的活兒,才堪堪避開了被髮賣的命運。

    而今這事兒過去了那麼久,要不是心裏也有些對兒是她傳出去的,要是被家主知道,當年知道事情真相的她還沒被髮落……

    侍女是被初辰這樣威脅的,所以將知道的內情吐了個一乾二淨,爲的是請求這人將自己帶走。

    當年她不想離開蘇宅,因爲蘇宅待遇好,她又小,好不容易在蘇宅適應了,不想離開。也有着一份一朝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心。

    而今,這麼多年,蘇峯不近女色,她早就知道了。今日她又口不擇言對其他人講起了夫人的事,她怕被追究。而蘇家家主沒了夫人的這幾年裏,心腸越發冷硬了,她怕這一追究,就是個死。

    畢竟,少爺帶了心上人,眼瞅着是要放下了陳年舊事,是蘇家家主樂於見到的事。而她提起蘇夫人,那不是在拽着少爺不許往前看嗎?

    當年一羣人,蘇家家主不好全都處死,今日是她一個人,蘇家家主有的是辦法叫她悄無聲息的消失。

    以上,是初辰對那侍女所講的道理。至於這道理他怎麼知道的,自然是從兩個侍女三言兩語中猜測的。

    而今見着這侍女知無不言,初辰知道自己猜對了。

    看那蘇家主這麼多年不再娶,對蘇夫人的情意倒是不假。至於所謂的苛待蘇峯,那只是表面而已。實際上,他是無法面對蘇峯的質問。

    所以,當年蘇家主爲何送了蘇夫人進去?怕是另有緣故。

    但不論是何緣故,這麼多年了,蘇家主定是沒放棄過蘇夫人。卻,蘇夫人杳無音信。

    於是,進了富駝山,似是真的有去無回。

    初顏……

    不行,他不能讓初顏自己去。

    保護了多年的祕密,竟然被因爲醋意而偷聽的初辰知道了,蘇家主要是知道了八成得吐血。

    初顏是個堅定的人,當初堅定尋死,是初辰費了多大的力氣才穩住了她。而今她決定自己去,不帶初辰,初辰知道自己定要下一番功夫才能阻攔。

    沒到晚上,初辰就找了間隙,混進了初顏的屋子。

    此時初顏在沐浴,她不想叫人看着自己瘦弱的身軀,於是將人遣走了。這就給了初辰跳窗而入的機會。

    見着初辰的那一刻,初顏是懵的。

    不說她全身跑在浴桶裏,就說初辰怎麼這麼快就跟了來……

    再說,初辰進來的目的,初顏此時還不想面對初辰的質問。

    不等初顏反應,初辰低下身子,眼神急切,瞅着初顏道:“蘇家夫人就說被蘇家主送進了富駝山,五年之久,有去無回。初顏,此是大事,你不可自己決定!”

    此是大事,他和她都知道。當初決定了帶她來富駝山,是兩個人都同意了的。而今,初顏要拋下初辰,這是初辰無法接受的。

    至於被初顏甩了,初顏找了新的意中人,這事兒,初辰再是醋意滿滿,也不忍心對初顏發脾氣。他只希望,初顏帶自己進去,哪怕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

    他想守着她,勝過他想擁有她。

    初顏有些想哭。

    但她不能哭。

    她不能輕易被初辰動搖。

    初辰是一個國家的希望,不是她初顏一個人的。初辰或許還沒意識到,但是初顏知道,初辰不能爲了一個初顏,奮不顧身。

    痛苦是暫時的,就像是蘇夫人的消失,帶給蘇峯的自然是沉痛,而今,蘇峯不也慢慢走了出來嗎?雖然他走出來的方式,是去找尋母親的下落,但至少,他不再沒有希望地等下去。

    初辰也會這樣的。一開始沒有了初顏,他是會不習慣,但交給時間吧,總會好的。

    見着初顏羞赧而欲言又止,初辰收下情切,小心翼翼道:“你先穿了衣服好嗎,我看水也涼了,泡着涼水不好。”

    “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急着將這些話告訴你。”說着,初辰略退後了身子,“初顏,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如果不能得到初顏的鬆口,初辰就算是跟了進去,也是和初顏賭氣着的,那地方容不得一絲差錯。所以,如果實在得不到初顏的鬆口,初辰便默默跟着。

    如果能得到初顏的鬆口,初辰會很高興。

    初辰這麼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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