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南聳聳肩道，“雖然我當場就給穆連塵止了血，但他畢竟因大出血而造成了短暫的休克，所以再怎麼也得昏迷上三天才能醒。”
“不過穆連塵怎麼看都是個神經病，一會兒千方百計要弄死雲薇薇肚子裏的孩子，一會兒又用命護她，真搞不懂他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麼，跟個變態似的，就不能學學小爺我，簡簡單單去愛女人的身體就好。”
肖逸南吊兒郎當地哼着，又突地眼神一瞥，挑眉道，“喲，大黴女，你醒啦。”
這隔三差五出事，不是大黴女是什麼。
雲薇薇腦袋昏沉地睜開眼，白晃晃的的燈光和刺鼻的消毒水味，她皺着眉，視線定焦，看到一雙戲謔不屑的眼，還有一雙冷沉幽深的眼。
雲薇薇瞠了瞠眸，意識還有些混沌，好半響，纔想起什麼，視線緊盯着墨天絕，急急地問，“墨少，是不是你救了我，穆連塵呢？你們有沒有救他？”
墨天絕聽着那刺耳的三個字，看着她那一醒就爲某人擔憂的急切表情，面色霎時就陰沉了好幾分。
肖逸南同樣氣哼哼的，“怎麼，你擔心那渣男啊，他死了，全身大出血而亡，你是不是很傷心啊，那你要不要去陪他啊，樓上就是天台，歡迎你去跳樓殉。”
肖逸南沒好氣地說完，就顧自倒了兩杯水，一杯給自己，一杯給墨天絕，然後扭過頭不去睬那頭白眼狼。
雲薇薇根本沒有發現肖逸南的言行很輕佻，她只聽到了肖逸南口中的三個字……他死了！
穆連塵死了！全身大出血而亡！
腦子裏像是被轟然崩塌的山巒壓着，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薇薇，你能不能再說一次你愛我……」
穆連塵充滿痛楚又祈求的聲音彷彿還繚繞在耳旁，他緊緊地抱着她，用盡餘力，求她在他死前在說一次愛他。
可她不肯，她以往他能撐下去的，她以往他們兩個都能獲救的，但爲什麼，他死了。
視線突然被一片血腥所覆蓋，就像是之前，他嘴角噴出的血，全都濺在了她的臉上和眼睛裏。
滿目猩紅。
如果早知道他會死，她當時，是不是就不該那麼固執地什麼都不說？
是不是即使是騙騙他，也該讓他在死前無憾？
悲痛、懊悔、和深深的自責讓雲薇薇的眼淚唰唰唰地流了下來，沒有聲音，卻是一顆一顆的滴落在牀單上，迅速地暈成了大灘的水漬。
“你哭夠了沒有！”
墨天絕嗓音陡然暴躁，“是不是他真的死了你就真的不活了，你再哭一下試試，我現在就去把他掐死！”
雲薇薇呆呆的，什麼叫他現在去把他掐死。
肖逸南忍不住翻白眼，“你有沒有智商，聽不出我是騙你的嗎，所謂王八活千年，穆連塵那渣男哪有那麼容易死。”
可誰又會拿一個人的生死來開玩笑。
雲薇薇表情呆滯又驚喜，“穆連塵，他真的沒死？他還好好的？那他人呢？”
“在另一間病房躺着，怎麼，你想去看他呀，可他還得昏迷上幾天，你看他也沒用。”肖逸南語調輕漫，總算是給了句人話。
他畢竟爲了救她而受傷，她怎麼可能不管不問。
雲薇薇掀開被子就要下牀，卻被一隻大掌重重地摁回靠枕上。
“你就這麼急着去照顧他？”墨天絕俊顏陰鬱，問。
雲薇薇怔怔的，“我、我只是想確認他真的沒事……”
“吃了晚餐才能去！”
墨天絕表情微躁，不豫地將一個保溫的便當硬是塞到她的手裏，“喫完，給你一分鐘看他，然後回老宅，別讓爺爺等。”
雲薇薇愣愣地捧着手裏的保溫盒，他讓她先喫晚餐，她起初還驚訝他竟然這麼關心她，可原來，又只是因爲墨老爺子嗎？
心裏頭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有苦澀有自嘲，原來她也是個很沒良心的人，穆連塵爲了救她差點死掉，她卻只是沉痛自責，可墨天絕的一句話，卻能讓她的心緊揪到難受。
食不知味地將便當喫完，雲薇薇跟着墨天絕來到對面穆連塵的病房。
只見穆連塵面色蒼白地躺在那裏，肩膀和整個後背都纏着繃帶，繃帶上還有隱隱的血絲。
他是爲了救她才變成這樣的。
自責讓雲薇薇的眼眶微紅，她忍不住伸出手，緊緊地握了一下穆連塵的手，她其實很多時候都在懷疑，穆連塵是不是真的愛過她，因爲如果真愛一個人，爲什麼可以不信任地因爲一句雲熙兒的離間，就對她那麼狠？
愛一個人不是該信任嗎？可她似乎從未在穆連塵身上看到過。
後來他說要追回她，她其實更多的是覺得他不甘。
他的佔有慾太強了，而且脾氣暴躁，忍不了任何的自尊心受傷。他甚至用計要弄死她肚子裏的孩子。
這樣一個男人，她覺得他最愛的其實是他自己，因爲他從不在乎她的感受，不管她有多抗拒。
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是真的很愛她。
可他用錯了方式。
他這種近乎瘋狂的愛的方式，沒有女人會受得了。
“一分鐘到了。”
墨天絕冷如冰霜的嗓音突兀的響起，他面無表情地上前，一把抓開雲薇薇握着穆連塵的手，接着，攥起她的胳膊，將她從椅背上拉了起來。
他的動作用力到地有些粗魯。
她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卻惹來墨天絕更深的不悅，“怎麼，你還想留在這裏陪夜？”
“不是……”
她只是沒想到墨天絕竟然說給她一分鐘，就真的只給她一分鐘看穆連塵。
被拉出門的時候，雲薇薇下意識地又看了穆連塵一眼，卻被墨天絕用更粗魯的姿勢把臉掰了過來。
“嘶……”脖子差點別到，雲薇薇皺眉。
而墨天絕的眉頭更緊，“你究竟看夠了沒有！”墨天絕低沉的嗓音帶着慍怒，“要不要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黏在他身上！”
“……”
雲薇薇瞠大了眸，她從未想過矜貴如墨天絕也會說出這麼粗魯的話，尤其，他剛剛掰她臉的動作，怎麼感覺有點幼稚、又有點……像是在喫醋？
是她的錯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