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薇薇正困惑着,一旁,邱夫人已經對着警察道,“好了,既然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就麻煩幾位警察同志儘快把雲熙兒帶走吧。”

    翁美鳳一聽,立即袒護道,“親家母,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熙兒就算真的推了雲薇薇,那也肯定是雲薇薇說了什麼把我們家熙兒逼急了……”

    “夠了,你給我住口!”

    雲展鵬再也聽不下去,這會兒是狡辯的時候嗎?狡辯有用嗎,只會讓邱夫人更厭惡雲熙兒罷了!

    “邱夫人,這件事,是我們家熙兒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和熙兒計較,再怎麼,熙兒也是你曾經的兒媳婦……”

    “雲先生,你也說了是曾經。”邱夫人冷冷打斷雲展鵬的話,那一聲先生,更是把兩家的關係拉得賊遠,“現在雲熙兒和我們穆家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法治社會,就讓法律去制裁那些心思歹毒又不知錯的人吧。”

    那一聲不知錯,立即讓雲展鵬反應過來,趕緊的去推雲熙兒的肩膀,怒斥,“還不給邱夫人道歉,說知道自己錯了!”

    她錯什麼了!

    根本就是雲薇薇那個賤人該死!

    雲熙兒眼神憤憤,但迫於無奈,只得對着邱夫人忍氣吞聲道,“媽,之前是我一時怒極攻心,我知道我錯了……”

    “誰是你媽。”邱夫人又豈會看不出雲熙兒的虛情假意,優雅地笑道,“你推的是我嗎?你向我道歉做什麼?”

    這是要她向雲薇薇那個賤人道歉了?!

    雲熙兒面色一扭,直想衝上去再扇雲薇薇幾個巴掌,但,五指緊攥,她忍了又忍,也只能轉向雲薇薇,咬牙切齒地道,“姐,我錯了,請你不要把我送去警察局。”

    “是呀是呀,熙兒都知道錯了,薇薇你就原諒熙兒吧。”翁美鳳在一旁點頭如搗蒜地附和。

    誰料,不及雲薇薇開口,邱夫人就又接話說,“那既然知道錯了,就去牢裏反省思過吧。”

    “什、什麼?!”翁美鳳懷疑自己聽錯了,“邱夫人,我們家熙兒已經道歉了,不是該讓警察銷案走人嗎?!”

    “呵,如果一句道歉就可以抹去雲熙兒的所作所爲,那還要法律做什麼?”邱夫人冷笑一聲,“而且,該在牢裏呆多久,法官自會判定,這樣才叫真正的知錯改錯,不是嗎?”

    翁美鳳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而警察則是看向雲薇薇,問,“那雲小姐,你現在是要確認立案嗎?”

    “雲薇薇,你敢?!”翁美鳳雙瞳瞪成銅鈴眼,彷彿只要雲薇薇敢說一個是字,就要衝上來將她碎屍萬段。

    而云熙兒同樣神情猙獰,如出一轍地兇狠。

    什麼時候,犯錯的人比被害的人還囂張了,是不是在他們眼裏,她來拿狀告的資格都沒有。

    這就是所謂的知錯嗎。

    一瞬間,雲薇薇所有的息事寧人都煙消雲散。

    漠然着臉,雲薇薇看向警察,問,“警察同志,如果雲熙兒被判,那鑑於她剛剛流產,她的刑罰是不是會在她身體康復後執行?”

    警察頷首,“那是當然。”

    “那麻煩你們,先定案吧。”雲薇薇覺得,自己替雲熙兒考慮得已經夠周到了,但顯然,有些人根本不領情。

    “雲薇薇你這個小賤蹄子,你竟然真的敢送熙兒去坐牢,我撕了你!”翁美鳳義憤填膺,像瘋了一樣衝過去就要打雲薇薇。

    雲展鵬一把制止翁美鳳,怒聲訓斥,“你究竟鬧夠了沒有!如果不是你自己沒腦子,熙兒需要去坐牢?!你還不給我閉嘴!”

    翁美鳳終於被雲展鵬大聲的呵斥嚇得禁了聲。

    可這回輪到雲熙兒不甘了,“爸,那你是真的要我去坐牢了?你爲什麼不幫我求情?爲什麼只會訓斥媽?現在流產的人是我,最痛苦的人是我!你卻要眼睜睜地看着我去坐牢,你怎麼能這樣!”

    “那你要我怎樣?!”

    雲展鵬說到底,還是最愛自己的利益,要他去爲了雲熙兒和邱夫人翻臉,不就等於要拿自己的公司去陪葬?他纔沒那麼蠢!

    而且,現在哪個“女兒”才能給她帶來利益,他可是分得一清二楚。

    極盡討好地,雲展鵬轉身握住雲薇薇的手,笑嘻嘻地說,“薇薇啊,你看,爸爲了你,這次可是一點都沒有偏袒熙兒,爸支持你讓熙兒進牢裏反省的決定,你啊,也有空多回家看看,我們父女倆,好久沒一起喫頓飯了,爸也是很想你的呢。”

    這聲所謂的好久,是整整二十年。

    似乎從她有記憶起,雲薇薇就不記得自己有任何和雲展鵬同桌喫飯的畫面。

    而自從母親瘋了住院,她在家裏,永遠都只能和女傭一起喫剩飯剩菜。

    所以這聲爸,他怎麼就能這麼好意思地說出口。

    雲薇薇冷冷抽回自己的手,“雲展鵬,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你不要亂認女兒。”

    雲展鵬笑容僵了僵,“可就算沒有血緣關係,我也是一直把你當我親生女兒養大的啊,在我心裏頭,你和熙兒沒什麼區別。”

    這話假的,幾乎令人反胃。

    雲薇薇不想再和雲展鵬說半句話,轉身就朝着邱夫人走。

    雲熙兒被帶回自己的病房錄口供,走廊上久久都能聽到她的謾罵聲。

    待病房安靜,邱夫人輕嘆一聲,說,“這個雲熙兒,如果連坐牢都不能讓她反省,那她就真是沒救了。”

    “希望她能吧。”雲薇薇嗓音淡淡,其實心裏也知道,那概率很低。

    “對了薇薇,你怎麼還是來了,媽昨晚不是讓你不要再來回奔波嗎,媽今早也勸過連塵了,他不會再向昨天那樣使性子的。”

    “可連塵終是因爲我而受傷的。”

    她再怎麼,都不可能對穆連塵不聞不問。

    將剛剛帶來的保溫盒打開,雲薇薇盛出一些,道,“我煲了些促傷口癒合的湯,你喝一些麼?”

    穆連塵看着眼前被熬得濃稠的湯汁,眼眶不禁熱了熱。

    其實曾經,她給他煲過很多湯湯水水,一桌桌的菜,那時,那些代表了她的愛,可全被他一個甩手,砸在了地上。

    如今,她還是給他煲了湯,但卻只是因爲感激他的捨身相救。

    而如果,她知道那根本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自作自受,她是不是,就會失望透頂,連來看他一眼都不會了?

    那些懊悔的真相,就這樣被冰封。

    對不起薇薇。

    穆連塵晦暗着眸,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待穆連塵喝完湯,雲薇薇就準備離開。

    穆連塵看着她,忍不住問,“薇薇,你明天還能來看我嗎?”

    雲薇薇回看他,淡淡一笑,“嗯,所以你好好配合醫生治療,我先走了。”

    穆連塵看着她的背影,半響,緩緩地扭頭看邱夫人,低低地問,“媽,你覺得我是不是特別蠢?我當初怎麼就把薇薇硬生生地從我身邊推開了?她現在不愛我了,可我還是好愛她,她叫我放手,但我怎麼捨得放手,媽,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甚至好害怕自己出院的那天,我怕我傷一好,薇薇就再也不會來看我了。”

    邱夫人眼眶微紅,如果是當初,她一定勸穆連塵不要再去糾纏雲薇薇,可現在,他的兒子爲了雲薇薇差點死了,她的那些勸言,就怎麼都無法那麼冷靜的說出口了。

    她就一個兒子啊。

    可,她也就一個視如女兒的雲薇薇。

    嗓音微哽地,邱夫人道,“連塵,如果你和薇薇有緣,一定能再走到一起,但如果不能,記住,不要再去勉強,一切順其自然,更何況,薇薇現在愛的人是墨少……”

    “可墨天絕根本配不上她!他不但殘暴,還腳踏兩隻船!這種人,怎麼配薇薇去愛,他根本不配!”

    不知道爲什麼,只要一提到墨天絕,穆連塵的情緒就無法剋制地激亢,就像是一顆地雷,一觸即爆。

    邱夫人無奈地輕嘆,“連塵,你要媽說幾次,在這件事上,肯定是你誤會了墨少,墨少不是這種人,你要是再說這種話,薇薇會不開心的。”

    穆連塵脣瓣緊抿,雖然不在反駁什麼,但那表情,明顯就是沉默中的不甘不信。

    邱夫人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麼。

    希望,時間能讓穆連塵自己想通吧……

    ……

    而時間的另一頭,雲薇薇走出醫院,坐上保鏢車,在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不經意就看到了那幢紅瓦白牆的建築。

    那一片扎眼的紅色,讓人想忽視都難。

    那是白子鳶的心理諮詢室。

    雲薇薇想到今天警察提及的那位“白醫生”,秀眉輕擰,對開車的保鏢說,“阿昌,轉彎,去一趟白醫生的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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