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的笑聲,像針一樣紮在雲薇薇的腦子裏。

    絕愛你,卻更在乎自己的親骨肉!

    所以他犧牲了你的孩子,去救自己的孩子!

    不——

    雲薇薇劇烈地喘息着,彷彿所有的光熱都從她的身體消失,只剩冰冷的血液在她身體裏流淌。

    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聚集了幾個VIP的病患,當喧鬧的聲響在走廊裏迴盪,他們就都聞聲聚攏了過來。

    這一層都是套房式的病房,一共就十間,雖然就幾個人,但那些竊竊私語聲,還是在韓詩雅爆出的驚人之語下,炸開了鍋。

    “天啊,原來這個女人這麼慘,不但被強暴過,孩子剛生下來還被挖了腎。”

    “可墨總肯定會給她一大筆錢的吧,再說一個爲了錢當小三的女人,能有多愛自己的孩子,隨便安撫兩聲就能用錢打發了。”

    當一個女人被冠上小三,似乎再可憐都是活該。

    “都給我滾!”墨天絕冷厲的眼神掃向門外,那眉眼肅殺,像是下一秒就要斃了他們。

    幾個人都被嚇得不敢再說話,但也沒有轉身走,而是後退幾步,想要繼續看戲。

    墨天絕這次沒有讓保鏢將那些人轟走,而是眼眸沉沉,一步步地走向病牀上的雲薇薇,雙瞳如血,道,“雲薇薇,那個女嬰,我確實在乎,但,不是因爲她是我的孩子,而是因爲,她是我父親的孩子,韓詩雅偷了我父親的精.子做受精卵,我剛剛不告訴你,是不想讓我父親在死後還不得安寧,但我從沒有想要用你的孩子來救她,從來沒有。”

    男子堅定的嗓音令雲薇薇一震。

    那竟然,是墨天絕的父親的孩子?!

    韓詩雅同樣一怔,她沒有想到墨天絕竟然會承認,她知道墨天絕有多在乎自己那死去的父親,因爲從未擁有,所以更不可能讓自己的父親在名譽上沾到一絲污點。

    而此刻,墨天絕竟然將這件事說了出來,尤其還是在周圍聚了那麼多人的情況下。

    而果然,周圍再次傳來了噓聲。

    “譁,那竟然是墨總父親的孩子?那孩子不就等於和墨總同輩?那不就是亂套了嗎?墨總究竟是要叫這孩子女兒還是妹妹?”

    “天啊天啊,太難以置信了,這韓家千金爲了逼墨總娶她,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一聲聲,突然就全都指向了韓詩雅,那眼神,更是彷彿在看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韓詩雅表情掠過難堪,但更多的是憤怒,“你們說夠了麼,都給我滾!是,就算那是墨伯父的孩子又怎樣,不都代表了絕會在乎這個孩子嗎!”

    韓詩雅說到這裏,忽而又是獰嘴笑了,且笑得更爲張狂和得意,“雲薇薇,你剛剛也看到了,絕是多麼奮不顧身地去救那個女嬰,所以,絕爲了救他父親的血脈,去挖你孩子的腎,不也是再理所應當?”

    “他或許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因爲他恨我,但他能不在乎他父親的孩子嗎?那是他從小就去世的父親的孩子,他或許比在乎你更在乎!”

    “所以絕再愛你,還是要用你孩子的腎來救活她!所以你有本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呀,繼續和一個殺了你孩子的男人在一起呀,看你的孩子會不會來找你索命,哈哈哈!”

    “韓詩雅你給我閉嘴!”

    墨天絕慍怒地低喝,轉首大步,用力地扣住雲薇薇的肩膀道,“雲薇薇,看着我,不要聽韓詩雅胡說,我再在乎那個孩子都不可能勝過你,那孩子我會另外找腎源給她,但絕不會是用你孩子的腎,明白嗎!”

    雲薇薇顫抖着,她怔怔地看着他,他說不可能,可她這一刻根本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她不知道自己要去相信誰,她就像是被無數的藤蔓絞着雙手雙腳往不同的方向拉扯,痛不欲生。

    而這時。

    “嗚哇哇,嗚哇哇……”

    孩啼的哭聲突然響徹在空氣裏!

    不是從那個被保鏢抱在手裏的女嬰嘴裏發出的,因爲女嬰一直在昏睡。

    而是從走廊裏,不知道是哪裏飄出的聲音!

    墨天絕瞳仁陡然一凜。

    而云薇薇,卻是眸子陡然一瞠!

    這哭聲,清澈嘹亮,竟是如此熟悉!

    就像是她在剖腹產時,昏厥前聽到的那一聲孩啼呱呱落地的哭聲!

    她那時還看不見,所以那哭聲,她記憶猶新!

    “孩子,我的孩子!”

    雲薇薇瞳仁顫慄,激動地推開墨天絕,想要下牀。

    “雲薇薇,你現在還不能下牀!”

    “放開我,你快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雲薇薇一口咬住墨天絕扣住他的手腕,不顧自己腹部的傷口,用力地踢腿蹬着墨天絕。

    墨天絕怕她再動下去傷口全裂,只能鬆開對她的桎梏。

    他想彎腰抱起她,可她卻排斥地一把推開他的手,然後寧願每走一步都疼,也要腳步踉蹌地一個人在走廊裏奔走着。

    墨天絕神情晦暗。

    走廊上的人都像看女瘋子一樣地看着她。

    雲薇薇順着那哭聲,快步地走快步地走,她腹部的傷口已經全部裂開,她卻是感覺不到,終於在穿過了兩個拐角後,她在一間病房裏,看到了一個保溫箱。

    她推門而入。

    看到了一張哭得面紅耳赤的小臉,他踢蹬的小手小腿是那麼的我見猶憐又那麼的可愛。

    雲薇薇雙目猩紅如血,一瞬不瞬地盯着這男嬰的臉。

    皺巴巴的皮膚上,那眉眼的輪廓比一般的小孩偏深邃,和墨天絕立體的輪廓是如此像。

    還有那薄薄卻有型的脣,也有着墨天絕的影子。

    而男嬰大哭時勾起的嘴角,那隱隱閃現的酒窩,卻是像她。

    她也有酒窩。

    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和韓詩雅給她看的那張墓碑上的照片,一模一樣!

    只是一個青灰灰敗,一個哭啼鮮活!

    這是她的孩子,這真的是她的孩子!

    “寶寶,我的寶寶!”

    雲薇薇打開保溫箱,將男嬰一把抱在懷裏,她輕輕地搖晃着,喜極而泣地親吻着他的面頰。

    男嬰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原本大哭的小嘴一抽一抽地止住,他可憐巴巴地看着她,帶溼的眸子水汪汪,看得雲薇薇一顆心都要化了。

    男嬰吸了兩下鼻子,就往雲薇薇的懷裏鑽,還把一臉鼻涕和淚水全都蹭在雲薇薇的衣服上,彷彿在幽怨她爲什麼現在纔來抱他。

    “寶寶對不起,是媽咪沒有保護好你。”

    雲薇薇嗓音哽咽,抱着他的雙手恨不得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雲薇薇……”

    墨天絕不知何時站到她的身旁,他的手伸向她,卻被雲薇薇快速地閃開。

    雲薇薇抱緊懷裏的男嬰,用一種極度防備極度痛楚的眼神問,“墨天絕,你不是說我的孩子被黑衣人擄走了嗎,可他爲什麼被你藏在病房裏?你藏着他,是想做什麼?等將來韓詩雅、不,是你父親的孩子又需要換腎的時候,挖我孩子的腎來續命嗎?”

    墨天絕俊顏緊繃。

    他要怎麼解釋自己的不知道?

    說這,或許是黑衣人和韓詩雅一起布的局?

    “雲薇薇,相信我,這孩子是黑衣人故意送回來的……”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的謊言!”

    雲薇薇牴觸地再次躲開墨天絕的手,她的眼眶猩紅,有淚水沿着眼角落了下來,“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你給我營造了一場夢,你對我那麼好,可原來,只是爲了贖罪嗎?”

    墨天絕表情痛楚,沙嘎的嗓音像是每說一個字都被剜着喉,“雲薇薇,爲什麼不信我?”

    “你要我怎麼信!”雲薇薇神色淒厲,“墨天絕,你說你喜歡我,可你卻犧牲了我的孩子!就因爲他不是你的孩子嗎,你就可以挖掉他的腎!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那是你的孩子啊!

    可你卻親手弄死了他們!

    他要她怎麼去不恨,怎麼去不怨!

    “墨天絕,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

    雲薇薇痛苦地嘶喊着,抱着男嬰朝着門口奔。

    墨天絕一把從身後抱住她,雲薇薇抗拒地掙扎,男嬰似乎因爲害怕而再次大哭了起來。

    “嗚哇哇,嗚哇哇……”

    “墨天絕你放開我!”雲薇薇扭動着身體,她的胳膊肘頂到他胸口是上,有血從他的傷口裏溢出,而她亦是,腹部的血越來越多,將她的病號服都染紅。

    “墨總你快放開薇薇!你想薇薇的傷口都裂開麼!”

    紀茶芝在一旁急急,她雖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更不知道要去信誰,但再多的不確定都不及雲薇薇此刻身上的傷。

    墨天絕終於放開了雲薇薇。

    雲薇薇倉皇逃離,就像被什麼生擒猛獸在追。

    墨天絕看着她迅速的背影,表情受傷。

    而一陣刺痛的嗡聲倏爾如利劍貫穿後腦。

    他瞳仁一顫,高大的身軀竟就這樣轟然倒地。

    “砰!”

    “墨少,墨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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