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姐,你說的是真的麼?你真的在你的八音盒中,聽到過墨伯父生前作的曲子,還是完整版?”

    酒店。

    李朗震驚地聽着雲薇薇的話,怎麼都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雲薇薇點點頭,又在寫字板上寫,「Leo,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我真的聽過墨伯父的曲子,它和墨少照着墨伯父的曲譜彈出來的,是一樣的。」

    “可這怎麼會呢?!”李朗還是無法置信,“如果墨伯父真的完成了創作,還流入市場,不可能沒有發表記錄的。”

    「會不會是被人剽竊了?」

    雲薇薇揣測,「墨伯父在去世前,不是陪孟夫人在鎂國待產麼,他或許是在這段時間完成的曲子,只不過後來因爲車禍去世,曲子還沒來得及發表就被人剽竊了?而剽竊的人怕被人發現,就只敢賣給一些小渠道?所以只在小範圍流傳?」

    “如果只是小範圍流傳,又怎麼能千里迢迢從鎂國,流傳到華國,還被一家小小的八音盒店作爲曲子收錄?”

    李朗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更覺得這件事詭異極了。

    但再詭異,他想不通,也只能作罷。

    凝眉,李朗又問,“雲小姐,你現在成功引起了墨少的注意,那你是打算以後就在琴行打工,但也不告訴墨少你的真實身份麼?”

    雲薇薇點點頭,又摸摸自己的臉。

    她怎麼能忽略墨天絕先前看着她的眼神呢……雖然不再嫌惡,但卻又充滿了憐憫,就像是在看一個又醜又啞的可憐蟲。

    她在他眼中很醜。

    沒有什麼比這更心刺。

    哪個女人並不愛美,又有哪個女人不渴望自己在愛人眼裏最美。

    所以,她終於能靠近墨天絕,又怎敢暴露身份,讓墨天絕嫌惡?

    不如就先這樣。

    等她慢慢卸下墨天絕的心房,讓他知道她是怎樣一個女人,再之後,如果她的臉能恢復,她再以真實面貌面對墨天絕,墨天絕應該,就應該能接受她了吧?

    似是知道雲薇薇在想什麼,紀茶芝在一旁打氣,“薇薇,沒關係的,你現在已經有了接近墨總的契機,接下來,一定會越來越順利的。”

    嗯。

    雲薇薇笑着點頭,她也希望能這樣,又想到什麼,雲薇薇寫到,「對了,茶茶,我想在琴行附近找個房子住,如果我繼續住在酒店,而墨總也在酒店,我怕哪天不小心遇到,會露餡。」

    紀茶芝想想也對,可是,“啊,那你搬出去了,我就不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了呀。”

    「我們可以視頻。」雲薇薇笑笑,「再說,你不是有你的朗哥,我這個電燈泡天天妨礙你們,其實也怪不好意思的。」

    “討厭啦薇薇,你怎麼可能是電燈泡。”

    紀茶芝被調侃,瞬時老臉一紅,趕忙岔着話題道,“那你記得要天天給我發視頻呀,走,我們現在就去挑房子子去,一定挑個羅曼蒂克點的房子,搞不好哪天你就能拐着墨總去你小屋坐坐,到時候氣氛旖旎,就能把墨總撲倒了!”

    “……”

    一週後。

    雲薇薇真的迎來了墨天絕。

    初春的暖陽從大門照入,伴着那道頎長的身影,男子英俊的面龐在逆光中宛若神祇,就連那份冷酷都被柔化。

    只是當他從光圈中朝她走近,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冷。

    似乎,對她的盯視很不悅。

    雲薇薇趕忙斂住心神,假裝目光無波,一邊停下保養鋼琴的動作,一邊拿起寫字板道,「先生,你來了。」

    “嗯。”

    墨天絕神色冷淡,還是坐在之前的黑色鋼琴前,翻出了木盒中的琴譜。

    然後他發現,那些泛黃的琴譜上,竟出現了兩張新的琴譜。

    他蹙眉,看向雲薇薇。

    雲薇薇趕忙解釋,「先生,這是我這幾天自己試着加的幾小節和絃,之前我的八音盒只能發簡單的單音,所以我就按照這琴譜原來的規律,加了些低音區的和旋,我知道或許有些地方不對,那些我覺得自己譜的不好的地方我都標出來了,我想等你來了,再一起改。」

    這是雲薇薇這些天新想出來的,能與墨天絕產生更多交流的方式。

    如果她只是每次將後面的曲譜彈給墨天絕聽,那這樣的時光,其實很乾澀,曲譜總有一天會彈完,或許等幾周後她彈完,他就讓她滾蛋了。

    所以,她想着,如果自己能和墨天絕一起將墨父後半部分的曲譜完成,那這樣的共鳴,豈不是更深刻?

    而顯然,她賭對了。

    墨天絕在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後,指了指另一架鋼琴前的座椅,道,“坐。”

    他的意思,是讓她坐在他的邊上。

    但他不想和她坐一張琴椅上,所以,讓她再搬一張。

    雲薇薇心塞但更欣喜,立即將琴椅搬到他邊上一坐。

    如泉水的叮咚聲在空氣裏流淌。

    墨天絕彈奏着雲薇薇新加的幾段琴譜,當感覺不對時,就停下來。

    其實將單旋律譜成和旋是很難的,很多偉大的鋼琴家都不是作曲家,他們能彈奏高技巧的琴音,卻無法自己譜曲。

    墨天絕對譜曲並不深諳,但旋律是否流暢,與前面是否相融,卻是可辨。

    所以,在一次次的修改中,時光如水嘀嗒。

    唰唰唰……

    他彈着彈着停下,在雲薇薇作的曲譜上做修改,改好,再彈,但依舊不是很好,雲薇薇偶爾有靈感,立即啊啊啊地在鋼琴上敲音。

    墨天絕聽着,時而搖頭,時而點頭。

    有一種默契,叫做融洽。

    你我都不一定是對的,但彼此指出,尋找更好的音。

    互不爭執,互不排斥。

    唯有音符,在兩人心尖共鳴。

    終於,完美的音符呈現,當墨天絕將那幾個小節的旋律彈奏得毫無瑕疵時,雲薇薇忍不住激動地抱着墨天絕的胳膊發出啊啊啊的興奮聲。

    墨天絕放在鍵盤上的十指未動,胳膊也未動,只是那俊眉一擰,冷冷地睇向雲薇薇。

    雲薇薇意識到自己的逾矩,趕忙窘迫地放開手,然後尷尬地寫着,「抱歉先生,我就是太高興了,這旋律真的很美,你彈吧,我不打擾你了。」

    雲薇薇說着起身,倉皇地奔進了後方的裏間。

    她一來是化解尷尬,二來是她知道,琴譜完成了,雖然只是一小段,但墨天絕一定想,不被人打擾地自己再完整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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