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轟!

    當白子鳶和溟煞趕到的時候,只見整個酒吧都已經成了廢墟,可饒是如此,地下還是不斷傳來爆破聲,比十級大地震還恐怖。

    此刻的酒吧裏早已無人,該逃的早就在第一次震動時就逃。

    這裏雖然也有其他酒吧,但隔了一段距離,所幸未被殃及,但周圍的地面還是都裂開了。

    車子開不進去,最後的百來米,只能靠雙腿奔。

    “主教!主教!”

    溟煞雙目爆眥,大吼着,“快,快把石塊都搬起來,或許主教還活着!”

    從地下二層到地面,確實有直達的通道,就在酒吧後門的地方,黑衣人們在那裏徒手搬動殘骸。如果炎梟他們要逃,必定會從這個通道逃。就是不知道,他們來不來得及逃。

    溟煞眉眼猩紅,每一寸表情都是緊繃的。

    白子鳶面無表情,妖冶的面上閃着令人看不懂的光。

    不知過了多久。

    有黑衣人大喊,“少主,溟老,挖到了,挖到了!”

    溟煞奔過去。

    只見殘骸下,露出了一隻手,那食指上,戴着一隻骷髏的戒指。

    那是炎梟的手!

    “是主教!快,快把主教救出來!”

    石壁、碎石,被一寸寸地下挖。

    終於,炎梟的整個身體都露了出來,他已然昏厥,雙目緊闔,而他的身下,壓着孟月蟬。

    炎梟的手,緊緊的箍着孟月蟬,顯然是在牆體壓下之時,第一反應,就是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孟月蟬。

    孟月蟬雖然也暈厥,但身上無傷,不像炎梟,整個背上都是血。

    溟煞背起炎梟就往車子奔。

    白子鳶抱起了孟月蟬。

    而殘骸下,黑衣人還挖出了幽雷。

    幽雷除了頭破血流,整條腿都被牆體壓斷,甚至連骨頭都刺出了肌肉。

    黑衣人也把幽雷帶走。

    車子呼嘯而去。

    爆破聲亦漸漸消弭。

    只除了,不遠處,緩緩地,從一顆倒塌的大樹後,走出了一個人……墨天絕……

    他冰冷的面上沒有表情,甚至,是無表情到駭人。

    他的身後,五名保鏢同樣走出,只是那面上,帶着無法置信的震驚。

    雖然隔得有些遠,但他們剛剛還是看清了,那個被黑衣人從廢墟里救出來的女人,一身黑色的旗袍,雖然闔着眼,面上亦髒兮兮的,但那五官、那輪廓,怎麼就像極了他們的夫人……孟月蟬?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個被溟煞叫着主教的男人……爲什麼那五官,看着那麼像墨天絕?只不過,年長了好幾十歲?

    “墨少……”

    保鏢們瞳眸亂顫,結結巴巴了好久,才道,“那個,那個是、是夫人嗎……還有那個男人,是您父親的兄弟嗎?”

    誰都知道墨天絕的父親英年早逝。

    所以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長得又很像墨天絕,除了是墨父的兄弟,還能是誰?

    可,墨父哪裏來的兄弟?

    墨老爺子當初就是獨子,然後生了墨父,墨父又只生了墨天絕。

    墨家這百年來,可以說就是人丁稀少,一脈單傳。

    所以,要說是兄弟,好像也不可能?

    那剛那男人是誰?純粹長得像?

    還是,那就是墨父?墨父當年根本沒死?!

    這個假設,當所有保鏢都震愕了眸。

    墨天絕卻是很快從震驚中回神,面上的冰冷雖猶在,但他緊了緊手裏的槍,還是道,“立即去找肖逸南。”

    他剛剛之所以還留在這裏,是爲了看是不是會有黑衣人從廢墟下逃出來。

    沒想到,白子鳶來了。

    還救出了孟月蟬……以及,那個男人……

    想到男人的那張臉。

    墨天絕脣瓣抿了抿,是與否,他很快會找孟月蟬問清楚,但現在,肖逸南和雲薇薇的情況,更重要。

    黑色的悍馬在街道上即使。

    只是在經過一個路口拐角時,保鏢急急地踩了剎車,他的瞳眸縮了縮,因爲在前方看到了一地的屍體!

    而那些屍體,那兩輛被爆破了車胎的悍馬車,是他們的!

    “墨少……”

    “嘎達……”

    墨天絕早已拉開車門奔過去,他的面色比剛剛更爲陰寒,甚至,有着無法抑制的顫抖。

    刺鼻的血腥味,即使消散在空氣裏亦那麼的濃。

    他一步步地走向倒在最上方的那個人。

    健瘦的背脊,緊身的皮衣,以及那一頭炫目挑染的金髮。

    他幾乎不敢走上前。

    但在陡戾的眸光中,他又突地大步一跨,將那具屍體翻過來。

    熟悉到刺目的俊臉,帶着輕邪和狂放。

    那腦門正中心的血窟窿洞,像是黑洞般,將人吞噬。

    不——

    墨天絕瞳仁劇縮着,一動不動。

    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般。

    直到有保鏢紅着眼上前,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一個男人,就這麼流下了淚。

    怎麼就死了。

    他們以爲黑衣人不會去追肖逸南的,所以只跟了五個人。

    爲什麼不全跟過去。

    “逸少!”

    幾個保鏢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然後都兩手揪着膝蓋,紅着眼哭了。

    聲音從悶聲,變成哽咽,之後,就是止不住的一聲聲逸少逸少。

    悲慟的哭聲在黑夜裏聽着那麼淒涼,久久都不散。

    「絕,你能不能別整天工作工作,趕緊跟小爺我出去泡妞。」

    「絕,明天小爺我生日,你準備送小爺我什麼禮物。」

    吊兒郎當的話彷彿還在耳邊,可卻又遙遠到不會再有。

    墨天絕不似保鏢那樣痛哭,卻是忽然將肖逸南從地上扛了起來,也是在此時,他看清肖逸南身下壓着的那具屍體……是李朗。

    墨天絕的瞳仁再縮。

    李朗的身體上滿是血紅的彈窟窿,他的雙目甚至大睜着,脣瓣微張,像是還有什麼話未說話的死不瞑目。

    墨天絕五指緊緊一攥,擡手,將李朗大睜的眼簾拂下,接着將他扛在另一個肩膀,朝着車子走去。

    保鏢們用手背擦了把眼角,也都起身,把其他戰死的五名保鏢的屍體,放入了車內。

    車子啓動。

    保鏢從後視鏡中看到,墨天絕坐在後座,他的左邊是肖逸南,右邊是李朗。

    兩人就像只是睡着了,靠着椅背磕着眼。

    墨天絕面無表情,直視前方。

    墨天絕因爲性子太冷,本就沒什麼朋友,除卻商場上陽奉陰違的人,肖逸南和李朗,可以說是唯二關心墨天絕的人。

    可如今,都沒了。

    就連雲薇薇都沒有看到,不知是死是活。

    墨天絕以後,要怎麼辦。

    保鏢剎那間又是紅了眼眶。

    墨天絕卻突然開口,“去醫院。”

    保鏢愣了愣,這種時候,去醫院做什麼,人都死了,要怎麼救活。

    但張了張口,保鏢還是將話噎回,然後將車開到了最近的醫院。

    凌晨的醫院,只有值班的醫生。

    醫生見墨天絕竟然扛了兩具連血都乾涸的屍體進來,嚇了一跳,以爲墨天絕是要他救人,立即有些戰兢的說,“這位先生,您的兩位朋友應該是救不回來了,他們已經死……”

    “取子彈,清理傷口,我要他們乾乾淨淨。”墨天絕冷冷打斷醫生的話。

    醫生愣了愣,懂了。

    墨天絕又豈會不知道他們已經死了,腦門一槍是斃命的,根本不可能活,可就算他們都死了,墨天絕也不允許他們帶着子彈去安葬。

    醫生點點頭,叫來了幾個護士。

    加上保鏢,一共有7個人需要取子彈。

    急診室的一排手術牀,幾乎都被沾滿。

    墨天絕站在肖逸南的牀頭,看着醫生給肖逸南取子彈。

    先是取胳膊上的兩顆,當帶血的子彈頭被取出的時候,墨天絕的眼眸陰了陰。

    醫生又去取肖逸南眉心處的子彈。

    可。

    醫生的鑷子剛夾上子彈的尾端,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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