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咕嚕嚕……

    手推車的聲音在醫院的走廊迴響。

    紀茶芝昏厥的身體很快被推進手術室。

    封行朗佇立一旁,問醫生,“她現在立即剖出孩子,然後給我做骨髓移植,有沒有問題?”

    醫生眉頭微蹙,回,“封總,她的孩子才六個月,雖然已經成型了,可這麼早剖出來,活着的概率很低的……”

    “我管這孩子死不死。”封行朗嗓音陰戾,“我只問你他的骨髓夠不夠移植給我!會不會因爲太小治不了我的病!”

    醫生立即搖頭,“這倒不會,其實只要胎兒成形了,他的血就能用來做移植了,而且我們現在也不是真的抽他骨髓裏的血,而是用臍帶血就可以了。”

    “那你叫我最好等他八.九個月?!”封行朗微怒,“早知道用臍帶血就行,我早就好把這孽種剖出來了!”

    醫生又是解釋,“不是的封總,我說八.九個月的意思,是指到了這時候孩子比較容易成活,雖然說您這次靠骨髓移植就能治好病,但保不住以後會有其他的病,而這孩子如果能和你做配型,那您以後若是有個腎病之類的需要移植腎,這孩子不是也可以給你捐腎麼,所以我出於長遠考慮,自然希望您能把這孩子養大了。”

    當然養大是說好聽的。

    難聽的就是這孩子將來可以當做封行朗的活體器官庫。

    現在的富人都怕死,否則怎麼那麼多黑市的器官交易。

    只不過封行朗找遍了黑市沒找到能和自己配型的人,只能想到了李朗這個很早就被封母送進孤兒院的孽種,是的孽種,因爲根本不是封母的,而是封母那個姐姐的孩子。

    當年封母的蔣家和封家有聯姻關係,姐姐是長女,就順理成章地去和封家聯姻了,但封母嫉妒,她也想嫁給封家這種豪門,所以就趁着自己姐姐生下第一胎,收買了個護士把那孩子給弄死,再把自己的子宮挖掉。

    誰知那護士心軟,正巧有個孩子在醫院早夭了,那護士就把那早夭的孩子拿來冒充,然後把封母姐姐的孩子拖人送進了相隔好幾個城市的孤兒院。

    但好在結局是封母滿意的,自己姐姐死了孩子又沒了子宮,這樣的女人怎麼能當封家主母,於是封家就又娶了封母,封母順利產下封行朗,從此主母位置坐正。

    而知道那孽子沒死,還是因爲李朗成了世界有名的鋼琴家,那廣告海報在全國可見,封母心裏有鬼,自然見着這張臉就心裏不安,一去找那護士質問,才知道當年那孽種是真的沒死。

    封母惴惴不安,封行朗曾經也是想過要把李朗弄死以絕後患的,但奈何他查到李朗和墨家肖家的關係都不錯,要是突然死了,不免引人懷疑,而景都和帝都相隔幾千公里,封行朗這纔沒有動手。

    但之後又幾年,封行朗查出患有血液病,封母和封母的血都不行,這纔想到了李朗。

    誰知找去的時候,李朗竟然死了,只剩一個紀茶芝,和肚子裏的孩子。

    封行朗就這樣把主意打到了那孩子頭上。

    反正只要自己能活,他管那孩子怎麼樣,但如今聽聽醫生的話也沒錯,要是這孩子能和自己配型成功,之後再養大,自己不管將來是要腎要心,這孩子不得給自己?

    但,這個美夢現在也只能想想,因爲有墨天絕在後邊找着,他必須抓緊時間,立即剖出孩子做手術。

    而之後只要說紀茶芝突然流產一屍兩命,這裏又沒有就診記錄,墨天絕饒是再本事,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總是先顧眼前比較重要。

    “我沒時間想以後,我現在就要把這孩子挖出來,然後和我做配型,要是成功,立即給我做手術!”

    封行朗嗓音狠戾,醫生只能點頭。

    醫生取出了麻醉針,準備給紀茶芝打麻藥,可誰知,手術牀的紀茶芝竟然幽幽地轉醒了。

    醫生看着那雙睜開的眼,神色一變,“封、封總,她、她怎麼醒了啊。”

    封行朗同樣面色一變,但相對鎮靜,他之前給紀茶芝聞的是短暫的迷香,只有兩個小時的效用,而來這裏的路上爲了躲開監控,所以多花了點時間,如今卻是是該醒了。

    但醒了又怎樣。

    封行朗嘴角嘲諷,立即摁住紀茶芝的肩膀,陰冷道,“既然醒了,那就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剖出來吧,紀茶芝,很快,你們母子倆,就可以和我那短命的哥哥去天堂相聚了!”

    紀茶芝所有初醒的暈眩都被震清醒了,她幾乎還是打了個冷顫,再接着,是濃濃的憤怒,“封行朗,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會被你騙!你根本就不配當朗哥的弟弟!你根本就是個虛僞的陰險小人!”

    “呵,那隻能怪你自己蠢,我哄兩句就相信,說到底,還不是你自己花癡!”

    封行朗說着,看向醫生,催促,“還愣着做什麼,立即把她的孩子剖出來!”

    醫生有點嚇,“可、可她醒着……”

    “醒着又怎麼樣,肚子上幾刀下去,她就保準痛暈了,反正我只要那孩子的臍帶血,就算你一刀下去把那孩子痛死了也沒事,總之等事成,我多給你一百萬!”

    利字當頭,醫生咬咬牙,拿起了手裏的手術刀。

    紀茶芝瞠眸,瞪着封行朗,“你在說什麼,你爲什麼要我孩子的臍帶血,你究竟想做什麼!”

    封行朗陰笑一聲,“既然你問,那在你死前,我就給你死個明白,我得了一種血液病,需要骨髓移植,可惜我哥哥那短命鬼死了,我就只能用他孩子的血來救我自己的命了!”

    紀茶芝聽罷,震驚,原來,這纔是封行朗的目的,不是因爲喜歡她纔要娶她,是爲了留住她生下孩子!而到時候她就算死在封家,別人也都不知道吧!

    紀茶芝只覺寒從腳起。

    而此時醫生將手術刀對準了她的肚子。

    紀茶芝眼眸一顫,立即大吼,“住手!我的孩子不是朗哥的,你就算挖出來也沒用!”

    醫生一愣。

    連封行朗都愣了愣,可很快,他就冷冷地笑了,“爲了保住自己的命,也知道撒謊了,紀茶芝,你真是難得也有聰明的時候,可抱歉,你這種謊話,我是不會信的!”

    “我沒有撒謊!”

    紀茶芝眼神帶厲,“封行朗,你難道忘了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在做什麼?我遊蕩在街上,我流着血,你送我去醫院,但我說,孩子流了就流了吧,你勸我生下,說再怎麼是朗哥的孩子,如果我擔心一個人養不了,那你們封家養。”

    “可你覺得,我這麼愛朗哥,會因爲自己沒有辦法養一個孩子就放棄嗎?如果這真是朗哥的孩子,我就算賣血賣肉,都會把這孩子撫養成人。”

    “可他不是!他是被強暴的產物!我被人強暴才懷的這個孩子,但因爲我子宮壁薄朗哥怕我以後都沒孩子,才讓我一直懷着!”

    “可朗哥死了,我還要這個孩子做什麼,所以我纔要打掉,這根本不是朗哥的孩子,根本不是!”

    “……”

    封行朗怔怔的聽着紀茶芝的低吼。

    整個人都懵了。

    竟然真的像封母曾經揣測的那樣,這孩子,不是李朗的?

    可這怎麼可能?

    “有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去懷別的男人孩子,還說要當自己的養?”封行朗面目猙獰,“紀茶芝,你在撒謊,這孩子,就是那短命鬼的!他不可能替你去養別的男人的孩子,這根本不可能!”

    紀茶芝諷刺地笑了,“這只是你,你在用自己的本性去揣摩朗哥,可朗哥纔不是你這種陰險小人,他愛我,所以包容我的所有,不像你,自私自利!你活該得病,這就是老天爺對你的懲罰!讓你早死早超生!”

    “啪!”

    封行朗一巴掌扇在紀茶芝的臉上,溫潤的面孔此刻已經足可以用扭曲可怖來形容,“死女人,你敢笑話我?既然根本不是那短命鬼的孩子,那你,就更該死!”

    “立即把她捅死,快!”

    封行朗瞪着醫生催促。

    醫生被封行朗臉上的表情嚇壞了,“封總,這、這……”

    “沒用的蠢貨!”

    封行朗耐心用盡,上前兩步就奪過醫生手裏的刀子,然後擡起朝着紀茶芝的肚子劃去。

    “砰!”

    紀茶芝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都說肚子裏的不是李朗的孩子了,封行朗竟然還要剖她的腹。

    她驚嚇着側身,躲過了一刀,可封行朗一把摁住她的腿,讓她逃無可逃。

    “畜生,你放開我放開我!”

    紀茶芝惶恐地踢蹬着腿,誰料封行朗竟然直接在她小腿上刺了一刀。

    紀茶芝面色慘白,再也沒有踢蹬的力氣,而封行朗輕而易舉地拽着她的腿,將她往下拉,接着,猙獰着目光,朝着她的肚子再次劃去。

    紀茶芝幾乎已經看到了死神的來臨。

    可這一刻,除了憤怒,竟也覺得釋然,死吧,不如就這樣死吧,本以爲她的朗哥回來了,可原來不過是一場空,那既然如此,爲什麼她不去陪朗哥?

    她的朗哥還在天堂等她。

    而才幾個月,她或許還能在孟婆橋追上朗哥,然後一起投胎,這次,她一定要和朗哥在一起,然後懷一個朗哥的孩子,和他開開心心毫無愧疚地在一起。

    紀茶芝突然就不再掙扎,反而安心地閉上眼,並且自嘴角露出一抹滿足的微笑。

    朗哥你等我,我馬上就來找你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