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

    紀茶芝手裏拿着好幾本書,放在小寶的面前,她的眼神溫柔,完全沒有剛剛面對肖逸南時的劍撥弩張。

    雲薇薇看着她這樣,又看了看她渾圓的肚子,掀脣,欲言又止。

    “薇薇,有什麼話就說吧。”紀茶芝淡淡道。

    雲薇薇猶豫了一下,道,“茶茶,其實,祈少挺關心你的。”

    她知道紀茶芝不願意聽到肖逸南的名字,但是這一陣子肖逸南對紀茶芝的情意和捨命相救,她都看得很清楚。

    她希望紀茶芝能給肖逸南一次機會。

    “薇薇,我說過,我不會喜歡肖逸南的。”

    紀茶芝嗓音很淡,說完,轉身去對小寶說話,她拿起一本童話書,道,“小寶,阿姨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小寶沒有反應,只是依舊蜷縮在病牀的角落裏,他的目光冰冷而陰鷙,完全不是一個孩子應該有的眼神。

    雲薇薇心疼不已。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墨天絕走了進來。

    雲薇薇迎上去,眼底有着關切,“你纔剛醒,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沒事。”墨天絕徑直朝病牀走去。

    現在他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小寶。

    聽到聲響,小寶警覺地擡頭,見到墨天絕,眼底的防備又濃了幾分

    墨天絕上前幾步。

    眼前的孩子是他的孩子。

    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五官和輪廓。

    只是那雙眸子比他還冰冷。

    之前他只是聽雲薇薇說過小寶的情況,現在親眼所見,他的心整顆都揪起冷凝。

    “冷總,那我先出去了。”

    紀茶芝起身,將空間交給這一家人。

    “墨少,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好起來的,對不對?”雲薇薇嗓音沙啞,帶着哽咽。

    “嗯,會的。”

    墨天絕輕握她的手,然後牽着她一起走到小寶的牀側。

    小寶防備地向後縮。

    墨天絕沒有再靠近,而是拿起旁邊的童話書,翻了幾頁,竟然開始念起來。

    雲薇薇微愣的看向他,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念童話書。

    窗外的陽光帶着秋意,並不熾人,隔着幾棵飛擺的楊樹,斑駁的灑在牀邊。

    他濃密的眼睫在眼下留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要不是墨天絕的聲音太過機械,雲薇薇似乎就要想到歲月靜好四個字。

    單調到毫無起伏的聲音。

    也只有墨天絕能把童話書念成一篇商業企劃書了。

    雲薇薇心頭柔軟,並沒有阻止墨天絕用這種語調念童話書,而是也靠在他的肩頭,然後掀脣,跟着他的聲音一起念。

    低沉的男音,夾雜柔和的女聲。

    若流水般,在空氣裏迴盪,灑着陽光的味道,那麼悅耳。

    小寶眸光微動。

    墨天絕看着他,用低沉有力的嗓音說,“小寶,不管怎樣,爸爸媽媽都會陪在你身邊。”

    聽到“爸爸媽媽”幾個字,小寶眼睫微動,但也只是一瞬,就沒了蹤跡。

    午後。

    肖母來到醫院找夏依蘭。

    肖母輕拍夏依蘭的手,笑嘻嘻地問,“依蘭,怎麼樣,醫院的工作累不累啊。”

    夏依蘭柔和一笑:“謝謝阿姨關心,醫院的工作很充實,我一點都不累。”

    多好學肯幹的孩子啊。

    肖母真是越看越滿意,“那見到逸南了沒?”肖母又問。

    夏依蘭自然含笑點頭。

    肖母欣喜,“那就好,要是逸南對你好不好呀,你就告訴我,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夏依蘭眼神閃爍,她想到了之前那道被肖逸南在電梯口關切呵護的身影,那個大腹便便的女人……

    但,記着肖逸南的警告,夏依蘭沒有說,而是柔柔一笑說,“伯母您放心,院長對我挺好的。”

    “那就太好了!”

    肖母沉浸在喜悅中,完全沒有察覺到夏依蘭的異樣。

    兩個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這時,肖逸南正好做完手術,回到了院長室。

    看見肖母拉着夏依蘭的手,肖逸南眉頭一擰,轉身就準備出去。

    “你給我站住。”肖母一改笑臉,板着臉道。

    肖逸南一隻手握住門把手,只好放了下來,轉過身瞪了夏依蘭一眼,道,“媽,你怎麼來了。”

    “今天是依蘭第一天上班,我過來看看她,”說起夏依蘭,肖母又是笑得合不攏嘴了,“順便看看你們兩個,相處的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他根本不想看到夏依蘭好不好。

    肖逸南臉上微躁,語氣也有些不耐煩:“媽,我還有手術,先走了。”

    肖母搶先一步攔在他面前:“什麼手術,你剛做完手術哪來的手術,你的手術安排助理都給我看過了,你等下沒事,下班就和媽一起回家,然後請依蘭上我們家喫個飯。”

    夏依蘭微愣,雖然她心裏很願意,但是看着肖逸南眉頭緊蹙的樣子,她還是道,“伯母,不用了,院長做完手術很累了,他應該很想休息,我就不去打擾了。”

    “再累難道不要喫飯麼?”

    肖母冷着臉,瞪向肖逸南,“你看依蘭多通情達理,總之等下你必須回家。”

    肖逸南暴躁萬分,但知道肖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也只能妥協。

    晚上七點,夏依蘭跟着來到肖家老宅。

    這裏地處偏遠,有一股遺世獨立之風,院子裏種着許多中藥材,在廊庭流水下,頗有禪意。

    肖母熱情地帶着夏依蘭走進去,還笑眯眯地說下次要多來玩。

    肖凌峯恰巧也在客廳,看到夏依蘭,微愣。

    肖母立即道,“阿峯,這就是夏家的依蘭,我上次和你們提過的。”

    這第一天就帶回家,不擺明了當準兒媳媳婦了麼?

    夏依蘭有些羞怯,對上肖凌峯審視的目光,溫婉地喊了聲,“肖伯伯,您好,承蒙伯母厚愛來打擾,希望沒有太唐突。”

    “別客氣,坐吧。”

    肖凌峯反應倒是平淡,像是對待一個尋常的客人。

    他一向主張兒女婚事自己做主,對於肖逸南,他也不打算干涉。

    肖逸南對此完全像個沒事人,回了家就上了樓,說是去換身衣服,實際是根本不想看到夏依蘭。

    夏依蘭眼神微暗。

    片刻,女傭將晚餐端上桌,肖逸南才下樓,而肖母早就將夏依蘭安排在了他之前座位的旁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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