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兒子,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跪下來求她。
他是她這輩子最驕傲的兒子啊!
如今爲了一個女人,一個不值得的女人!
肖母雙瞳通紅,眼淚流下,有些自嘲,又有些憤怒地道,“你求我,你竟然爲了那個女人求我?!”
“可她死了,你求我有什麼用?!”
“那媽也求你好不好?”
“媽求求你忘了那個女人好不好?!”
肖母說着也跪了下去!
周圍的傭人都驚亂了,“夫人!”
“都走開,別碰我!”肖母推開上前的傭人,一雙眼睛死死地瞪着肖逸南。
兩雙膝蓋。
兩雙眼。
彼此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不可磨熄的犟。
肖逸南像是被人攫着喉嚨,喉間如刺,無法呼吸。
肖母緊攥着他的手,沙嘎道,“逸南,媽沒有騙你,那個女人是真的死了,如果媽剛剛有半句謊話,那媽願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媽只是希望你好好的,健康平安,開心幸福,你別讓媽再爲你擔心了,好不好?”
肖逸南聽着肖母那聲不得好死,最後心臟的跳動彷彿都停止了,如墜寒潭,屏人窒息。
好半響,他才僵硬地扶起肖母,然後自己也站起來。
肖母擔憂地看着他,“逸南,媽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你千萬不要再做傻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媽保證,媽也不活了。”
肖逸南面無表情,緩緩轉身。
“逸南!”
肖母急切,拉住他。
肖逸南嗓音冷沉,“媽,你放心,我不會怎麼樣,我只是要回醫院,醫院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那、那你娶依蘭?媽不放心你,媽想要個女人照顧你……”
“好,你定吧。”肖逸南淡然。
“你同意?!”肖母有些驚喜到難以置信,“你、你真的願意娶依蘭?”
“嗯。”
肖逸南表情平靜,點頭,離開。
肖母看着,心裏莫名七上八下,趕緊讓管家跟着。
不多久,管家回覆,“夫人,少爺是真的回了醫院,然後躺在牀上就睡着了,可能少爺是想通了吧,接受紀小姐死亡的事實,所以不再一根筋了。”
肖母安心了。
隨後進到廚房,對着裏面的一個女傭道,“小紅,你送杯牛奶到我房間,我要睡會兒。”
裏面,一個穿着女傭服的女人,一頭燙卷的齊肩發,戴着黑框眼鏡,皮膚偏黑,臉上有着很多黃褐斑。
她倒了杯牛奶,然後跟着肖母上樓。
待門關,肖母就對着女傭道,“明早我就送你離開,你以後不準再回來找逸南知道麼?”
“嗯。”
女傭點頭,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而她其實就是紀茶芝。
所謂最危險又最安全的地方,指的就是肖宅。
誰能想到,紀茶芝這一個月,其實就呆在肖宅裏做女傭呢。
而一個偏黑的妝,再在衣服裏綁個假肚子,這副中年菲傭的模樣,恐怕真的站在肖逸南面前,肖逸南都認不出。
而這會兒,肖母覺得肖逸南應該是相信紀茶芝已經死了,所以,是時候送紀茶芝離開了。
之後還要準備和依蘭的婚禮,她總算能看着兒子安穩幸福了。
只是想到之前肖逸南跪自己的畫面,肖母心頭就有氣,不禁又瞪了紀茶芝幾眼,警告道,“還有,別覺得我兒子有多喜歡你,他現在是鬼迷心竅,等他娶了依蘭,肯定會覺得依蘭比你好一百倍!”
紀茶芝不說話。
只是腦中晃過剛剛肖逸南求肖母的一幕,心尖就莫名刺了一下。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肖逸南會爲了自己跪下來求肖母。
他在她的印象裏,狂妄自大、桀驁不馴,他有着她所有討厭的特質,她從來不覺得他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多看一眼。
她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他害死了她的朗哥,他有什麼資格活在這個世上?
但,爲什麼偏偏這樣一個人,會下跪。
脣瓣緊抿,紀茶芝用力地告訴自己,別去想別去想,跪了又怎樣,他能把她的朗哥跪回來麼,他能把她的恨消弭嗎?
不能。
所以,她依舊厭惡他恨他。
這輩子都不想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