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門邊傳來動靜。
“婉婉，你醒了，還有哪裏不舒服？”杜秀芝面色擔憂，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
遲婉婉一時還沒回神，愣愣的輕喚一聲：“媽。”
杜秀芝絮絮叨叨的說：“你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剛纔你暈倒，嚇了我和舒雅一跳，幸好沒什麼大礙。”
先前泯滅的情緒再度復燃，遲婉婉緩慢的抱住杜秀芝的胳膊，把臉貼了上去。
她方纔還覺得自己在做夢，此刻觸摸到杜秀芝的溫度，心裏纔有了一絲真實感。
杜秀芝看不見遲婉婉的神色，只當她在撒嬌，心裏卻更不是滋味。
在杜秀芝心裏，她家婉婉從小就乖巧懂事，甚至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會跟她提起。此刻婉婉卻這麼反常，讓她不得不多想。
杜秀芝擡手摸了下遲婉婉的髮絲，輕嘆一聲道：“婉婉，你實話告訴媽，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遲婉婉搖搖頭：“沒有，沒人欺負我。媽，我好好的呢。”
杜秀芝明顯不相信她這套說辭：“那醫生爲什麼說你是情緒激動導致昏厥？”
“媽，我真沒事。”遲婉婉身子僵硬一瞬，很快便道，“我當時見你不在病房，連護士都不知道你的去向，一時有些心急。”
遲婉婉斟酌幾秒，索性說出實情，隱去部分細節。
聞言，杜秀芝神情鬆緩不少：“你啊，叫我說什麼好。我好好的待在醫院，能出什麼事，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以後可不準胡思亂想。”
遲婉婉連聲答應，復而又道：“對了媽，你剛纔去哪了啊，怎麼不在病房裏？”
“有個護士過來，說是帶我去做一項檢查。說來也怪，我等了半天，那護士又說看錯了名單，把我送了回來。”杜秀芝也覺得納悶，她走到病房門前，正好看見了遲婉婉和林舒雅。
“護士？媽，那個護士你以前見過嗎？”遲婉婉下意識的追問。
杜秀芝想了片刻：“倒是臉生，估計是新來的吧，否則也不會弄錯名單。”
“大概是吧。”遲婉婉嘴上附和，心卻沉了下去。
今天杜秀芝是被一名陌生護士帶走了，可誰能保證那只是一名普通護士？
說來也巧，遲婉婉剛出門就撞見了林舒雅。
“婉婉，你沒事了吧？”林舒雅心有餘悸的拍了拍心口，“我剛纔去看了眼手機，原來你給我打了那麼多電話啊。”
“是我自己不好，嚇到你了。”遲婉婉朝她笑笑，“你這滿頭大汗的，今天醫院很忙嗎？我剛纔在電梯口，好像聽見護士說有個病人不見了。”
也正是因爲當時聽了這兩句話，遲婉婉纔會方寸大亂。
“這事說起來倒也沒什麼，那病人其實是被家屬偷偷帶出去了，現在早就找到了。”林舒雅皺了下眉，隨即解釋道，“不過我都說了這事不準嚼舌根，怎麼還有人瞎傳呢？”
而這討論的時間，還正好是遲婉婉剛到醫院之時。
這種種巧合來的匪夷所思，事到如今，遲婉婉想不多心都難。
遲婉婉強撐着笑意跟林舒雅道別，她剛剛踏進電梯，手機幾乎是掐着點響起。
她張口便道：“是你對不對？”
這一句不着邊際的話，聽得對面人笑出聲：“遲小姐這話，我怎麼聽不懂呢？”
“一定是你，你故意找了個假護士把我媽帶走，又安排人在電梯門口，爲的就是讓我聽見那兩句話。我一直按照你的話行事，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做？”遲婉婉沉着聲，積壓了一天的情緒頃刻爆發。
“你確定，你有按照我的話去做？”嘲諷聲的意味幾乎從話筒裏溢出，夾雜着無邊的冷意。
遲婉婉瞬間熄聲。
“遲婉婉，我早就提醒過你，千萬別動不該有的念頭，這次你母親安然無恙，下次……可就說不準了。”那人輕笑一聲，聲音愈發緩慢，“所以，我要的東西呢？”
眼眶猩紅，遲婉婉閉了下眼，“我等下就把數據發給你。”
室外下着雨，風一吹，遲婉婉只覺得徹骨冰寒。
她渾渾噩噩沒走出幾步，掌心的手機再度震動起來。
“喂，肖先生……”
話筒那邊的肖念夜說了兩句話，遲婉婉擡起頭，眼神落在馬路對面的一輛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