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杜秀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大顆的砸了下來。

    “媽……”遲婉婉咬着脣,眼前模糊一片。

    杜秀芝說:“要是早知道,我的命是你用這種方式換來的,我還不如一頭撞死在你父親墓碑前,最起碼還有臉面去見他。”

    “媽,都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都行,千萬別說這種話。”遲婉婉趴在她膝蓋前,沉聲痛哭。

    杜秀芝擦了把眼淚,看着她臉上鮮紅的指印,心疼的撫上她的臉頰:“疼嗎?”

    遲婉婉仰頭看她,緩緩搖搖頭。

    “是媽不好,媽拖累了你,如果沒有我的話,我的女兒一定會有更好的人生,壓根不用這麼委屈自己。”說着,杜秀芝閉了下眼,伸手將遲婉婉抱在懷裏。

    “媽……”遲婉婉連連搖頭。

    遲婉婉心裏清楚,杜秀芝是以爲她賣身給了肖念夜,這才換來了母親的手術費。可真實的原因,遠遠比這複雜的多。

    她無法開口解釋,只能一遍遍的道歉,拼命安撫住母親的情緒。

    哭過之後,杜秀芝握着她的手,道:“婉婉,你來之前,媽都已經想好了。”

    遲婉婉擦擦眼淚看她。

    杜秀芝說:“左右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乾脆就出院吧。我的那些舊首飾,加上你父親留下的房子,還能賣些錢,我們把錢還給那人,媽帶你離開帝都。不夠的話,媽還能出去打工,當保姆……”

    杜秀芝不敢想象,女兒爲了這筆手術費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她只想着,寧可砸鍋賣鐵,也要帶着遲婉婉逃離這個火坑。

    只要離開了帝都,她們母女兩個在一起,照樣可以生活的好好的。

    沒錢又算的了什麼呢。

    遲婉婉紅着眼,沒人比她更清楚,那套房子對杜秀芝來說有多重要。

    杜秀芝常說,等到遲婉婉嫁了人,她就想要一個人守着那小房子,就像陪在她丈夫身邊一樣。

    這些年,再苦再難,杜秀芝都說不出賣房子的話來。

    那是父親留給她們,唯一的念想了。

    一想到這,遲婉婉心臟抽疼,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杜秀芝撫去她眼角的淚痕,盯着她的眼睛道:“婉婉,你答應媽,離開那個人身邊,我們躲得遠遠的。”

    遲婉婉脣瓣動了動,卻未曾發出聲音。

    “你說話啊婉婉。”杜秀芝一急,紅着眼催促。

    遲婉婉閉了下眼,腦海裏閃過肖念夜那張清雋俊逸的臉,她使勁捏了下掌心,耳畔是母親焦急的話語。

    良久,她聽見室內響起自己的聲音。

    她說:“好,媽我答應你……離開那個人。”

    說完,遲婉婉睜眼,入目是杜秀芝如釋重負的笑容。

    一瞬,她心臟處像是破了一個洞,有大片的冷風呼嘯而過,徹骨冰寒。

    杜秀芝現在經不起任何的折騰,她不能再讓母親傷心失望了。

    杜秀芝剛醒過來,情緒就波動的厲害,從遲婉婉那得了迴應,沒多久便累的睡了過去。

    遲婉婉在病房陪了她良久,這才起身走出病房。

    門外,林舒雅迎了上來:“婉婉,阿姨沒說什麼……你的臉怎麼回事?”

    林舒雅話還沒說完,語調陡然拔高。

    遲婉婉輕輕摸了下臉頰,脣角泛起一絲苦澀。

    “阿姨打你了?”林舒雅追問,“婉婉,你說句話,別嚇我啊。”

    遲婉婉調整了一下心緒,低聲道:“舒雅,我媽讓我離開肖念夜。”

    林舒雅一怔:“是因爲周玥那些話?”

    頓了下,林舒雅又皺着眉道:“可是你和夜少根本就不是外界傳言那樣,你們明明是有感情在的,你沒有跟阿姨說過這些嗎?”

    感情?

    遲婉婉自嘲的扯了下嘴角。

    所謂感情,也不過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見她神色難看,林舒雅放緩語氣,嘆息一聲:“婉婉,你想好了嗎,真的要離開夜少?”

    林舒雅認識遲婉婉這麼多年,自認非常瞭解對方。

    她能看出,遲婉婉是真的喜歡肖念夜,肖念夜對婉婉也很在意。

    既然雙方互有感情,有什麼話是不能說開的呢?

    遲婉婉正想出聲,看清對面走來的人,話語微微頓住。

    肖念夜從遠處走來,眼神落在她臉頰的巴掌印上,聲線冷的結冰:“怎麼弄得?”

    “肖先生,我沒事的。”

    遲婉婉一見他,就想起母親那幾句話,心裏一陣陣難受。

    她別開臉,刻意不去看他的臉。

    “你跟我過來。”

    說着,肖念夜冷着臉,不由分說的拉着她的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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