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默琛凝眸，聲線是他一如既往的清淡：“我對你曾有過誤解，也說過很多過分的話，這點我很抱歉，不過……”
聽到前半段時，墨寧希還有些懵，畢竟時默琛爲人處世一直都冷冷清清的，不像是會給人道歉的樣子。
加之他這兩句道歉來的痛快，墨寧希一時沒反應過來。
後半段，時默琛的話語突然拐了個彎，墨寧希更愣。
她輕輕眨了下眼，順着他的話問：“不過……什麼？”
“不過，若是我早知將來會很喜歡你，當初就該先把你拐回來。”
話音落，他眼尾的笑意寸寸加深。
墨寧希呼吸凝滯一瞬，臉頰噌的一下通紅。
“你怎麼……哪有這麼道歉的……”
墨寧希縮了下手，一時沒掙脫開，臉頰溫度一瞬更燙。
“向你道歉，和我在追求你，這兩件事情並不衝突。”時默琛淡淡的道。
墨寧希咬了下脣：“道歉不一定能解決所有問題，我還沒說要原諒你。還有……你先鬆開我。”
時默琛眼裏笑意不減，依言鬆開手。
墨寧希迅速打開車門下車，她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車門關閉的聲響。
她循聲回頭，定定神開口：“你跟着我做什麼？”
“送你回家。”時默琛薄脣微啓，輕輕吐出幾個字音。
墨寧希沒再出聲，轉身朝家門走。
短短五六分鐘的路程，卻宛若度過了許久。
墨寧希立在門前，心底墨名冒出一股異樣情緒。
她偏頭，隔着昏黃的路燈，朝遠處的人微微點頭。
隨手進門，落鎖。
墨寧希倚在沙發上，撫了下溫熱的臉頰，漂亮的瞳孔裏溢出星星點點的光亮。
另一邊。
時默琛目送她進門，這才轉身朝遠處走。
樹梢上的雪被風吹落，空氣中的溫度也帶着幾分冷凝，他眼底瀰漫的笑意也寸寸褪去。
直到走到拐角處，時默琛才頓住腳步，冷聲道：“出來。”
寒風凜冽，掠過暗處草叢，掀起一陣“唰唰”聲響。
一個穿着米白色外套的女人緩步走出，臉龐溫婉秀美，她輕喚一句：“默琛。”
暗處走出的女人，正是柳玉書。
時默琛冷冷瞥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柳玉書見狀，連忙上前幾步攔在他面前：“默琛，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來跟你說說話而已……”
“默琛……你別這樣好不好？”
柳玉書眼眶微紅，她仰臉去看面前的男人，路燈落在她臉龐，平添了幾分朦朧美感。
她似乎飲了酒，順着微風，還能嗅到淡淡的酒香。
柳玉書嗓音哽咽地道：“默琛，我真的很想你，就連每天做夢，都會夢到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那時我們那麼美好，真的就回不去了嗎？”
美人梨花帶雨，輕易便能勾起人的保護欲。
而時默琛臉色卻更冷，眸底透出幾分不耐。
柳玉書說到傷心處，還忍不住伸手去拽時默琛的胳膊，卻被冷冷避開。
時默琛冷冷瞥她：“說夠了嗎，說夠了讓開。”
柳玉書動作微僵，她咬了下舌尖，脣邊溢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默琛，我之前整理東西的時候，翻到一些屬於我們的舊物，讓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我想，這畢竟是我們兩個的回憶，所以就把東西寄給你了，你……”
“東西我扔了。”時默琛打斷她的話，聲線微凝，“還請柳小姐，以後不要再把什麼亂七八糟的垃圾寄過來。”
話畢，他越過柳玉書，冷着臉朝遠處走。
大顆的眼淚頃刻滾落，柳玉書咬着牙，聲音委屈又難過：“默琛，你一直不肯再接受我，是因爲墨寧希嗎？你就那麼喜歡她？”
柳玉書今天坐在酒店喝了一下午的酒，昏昏沉沉的跑來想要找時默琛。
誰知她等了沒多久，就看見一輛熟悉的車駛入恆水別苑。
車輛在一旁停了半天，柳玉書正覺得納悶，墨寧希就跟時默琛先後走了下來。
隔着很遠，她就發覺，時默琛眼底的笑意，是連她也不曾見過的。
柳玉書一下子醒了酒，心臟像是刀割一半的疼。
寂靜之間，時默琛頓住腳步，微微偏頭。
“我不接受你，跟墨寧希沒關係。”
他湛藍的眸子裏破碎出浮光，聲線平靜：“但我的確喜歡她，是想共度一生的喜歡。”
柳玉書閉了下眼，努力穩住聲線：“默琛，我打算坐後天的飛機離開帝都，你會去送我嗎？”
耳畔不曾傳來回音，她再度掀眸，前方的人影已經走遠。
柳玉書忍不住蹲下身，哭聲微啞。
風乍起，樹梢一縷枝杈被折斷，冥冥之中，有些破碎掉的東西，徹底碾碎成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