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沈安情出門時,別墅裏是少見的安靜。

    昨晚她們回來時,桂姨的情緒不太好,她和伊然安撫了好半天。

    而唐伊然發燒加上熬夜,她不放心,清早敲開門去給人餵了藥,這纔出門。

    她去公司開了個早會,隨後帶上助理,去赴墨氏的約。

    車上,她靠着椅背,眼簾輕合,眉心卻還蹙着。

    助理瞥見她的模樣,忍不住關切出聲:“沈總,您還好嗎?”

    “沒事。”

    沈安情顫了顫睫毛,薄脣裏吐出幾個字音:“新聞的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

    “已經通知人壓下去了,只是輿論風向不太好。”助理回道。

    張家這步棋走的巧妙,那邊一直把自己放在受害人的位置,口口聲聲說沈氏無德,加上方梅年紀大了,人們總會下意識偏向弱勢的那一方。

    即便他們壓下了新聞,可卻堵不住悠悠衆口。

    長此以往,必定對沈氏的聲譽造成影響。

    其實要解決這件事情,倒也不算太難。

    方梅以輿論壓制,控訴兒媳婦不孝,沈家仗勢欺人,那隻要將昔年桂姨受過的苦難捅出去,風向驟然會逆轉。

    可那就等於,把桂姨那些鮮血淋漓的過往撕開,悉數暴露在陽光下,甚至撒了一把鹽。

    沈安情年幼時,曾見過桂姨抱着丈夫孩子的照片偷偷哭泣,她在沈家待了快二十年,一直都不願提起那些,足以證明,那曾是她半輩子的血淚陰影。

    她不能……再讓桂姨想起那些了。

    沈安情掀了下眼簾,視線透過玻璃窗,遙遙落到遠處。

    半晌,她才淡聲開口:“我之前讓你準備的資料好了嗎?”

    “都備好了。”助理點頭。

    雖說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追溯起來很難,不過慶幸的是,白露村的人幾乎世代住在哪,老一輩的人,對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都記憶的特別深。

    頓了下,他又道:“對了沈總,這次,我們還查到一些其他東西……”

    他三言兩語,很快便把事情交代完。

    沈安情挑了下眼尾,透出幾分淺淡的冷意來:“通知一下記者,按我之前規劃的辦,順便……聯繫一下秦警官……”

    她給過張家機會了,如果張玉此番拘留完,一家消停離桂姨遠遠的,她也不會再追究。

    但張家明顯太愚太貪,那眼下這條路,就是張家自己作的!

    片刻,車子到達目的地。

    沈安情進到包廂時,墨耀辰已經到了。

    她進門,便淡聲喚了句:“墨總,不好意思,久等了。”

    墨耀辰輕微點了下頭,似是作爲迴應。

    今天這頓飯局,單單隻有墨沈兩家,他們兩個又都是話少果決的性子,很快便翻出資料步入正題。

    沈安情半垂着眼簾,細細去看桌上文件。

    有細碎的陽光透過玻璃傾瀉而下,漂亮的側臉透着幾分模糊朦朧的美感。

    幾分鐘後,她指尖停在扉頁上,聲線清冽的道:“關於項目目前的……”

    室內的交談聲半天未止,不知說了多久,她許是覺得口渴,端起身前的玻璃杯潤潤嗓子。

    “不知我剛纔的提議,墨總覺得如何?”

    墨耀辰凝眸看她,如黑曜石般的瞳孔裏,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讚賞:“不錯,我這裏還有幾個補充點。”

    小希以往曾對他說,覺得他和沈安情的性子有些相像,其實不無道理。

    這一番討論下來,兩人竟有許多意見不謀而合。

    話題談論到一半,突然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

    墨耀辰掃了眼屏幕,擡手朝她比了個手勢,起身出門去接。

    室內一下子靜了下來,沈安情朝後靠了下,半垂的眼簾將紅血絲遮住。

    她昨晚忙着安撫桂姨,照顧發高燒的唐伊然,幾乎整宿都沒怎麼閤眼,此時精神自然不算太好。

    玻璃透出的暖陽,帶給人一種昏昏欲睡的錯覺。

    墨耀辰這通電話沒打多久,便重新返回了包廂。

    他推開門,一擡眼,動作忽的頓住。

    留在包廂裏的人似是沒發覺動靜,她輕閤眼簾,單手按着太陽穴,漂亮的眉眼帶着一絲倦意。

    玻璃透過陽光,將她身後的景緻虛化,竟生出幾人叫人不忍驚動的氛圍。

    墨耀辰眼眸輕微閃了下,轉瞬,他偏頭,將門扉合上。

    再度轉過身,沈安情已經聽見動靜,直起身望了過來。

    等兩人談完公事,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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