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車駛出了別墅小區,停在了斜對面一處不起眼的拐角處,路邊有不少擔個工字鐵架賣衣物飾品的小攤販,一旁還停着好幾輛小轎車,把後車蓋撐開來裏面擺滿了各種貨物,現在的小攤販都鳥槍換炮,玩起了四軲轆機動戰。

    程冬弈下了車,走到路邊的一個小雜貨旁,還好換裝的時候帶上了皮夾子,現在買菸火二件套的地方隨處可見。

    特意買了兩包香菸,剛抽了焦寬一根發一包煙合情合理,這就叫取人一滴水,還他十滴油。拉開車門正準備上車,忽聽得身後一陣喧譁,小販們扯着嗓子紛紛叫:“來人了,快收……”頓時嘭嘭合車蓋的聲音,鐵架子倒地的聲音,小販們凌亂的腳步聲響成一片。

    三輛帶斗的皮卡呼嘯而至,從車上跳下來十餘名膀大腰圓擼袖子的漢子,嘴裏叼着藍咀子香菸,入眼的架子簍子筐子一股腦子掀上車,威風凜凜。

    小販們像被鳥銃打了的雀兒,一窩蜂拎着扛着向四面八方飛跑,有幾個走慢了的被拖住了混飯的傢什,急得哇哇大叫,眼尖的程冬弈見到在路邊的臺階上坐着一個賣花的小女孩,此時緊抱着花籃坐在臺階上,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着實讓人生憐。

    小女孩年齡約在十歲左右,一雙大眼睛空洞洞毫無光彩,穿一身碎花布夾襖畏縮縮弓着身子,彷彿想用自己單薄的身軀護住手中的花籃,如果無人注意她更好。

    腿腳利落的小販們鳥雀般逃散,賣花的小女孩孤零零顯得分外打眼,一名中年絡腮鬍的粗漢看到了小女孩手中的花籃,一個箭步衝上前來伸手扣住籃沿猛的往外一拽,小女孩被拖得往前一撲,卻依然不肯鬆手。

    “鬆手,想領回東西交錢。”絡腮鬍彎腰一奪,小女孩身子往前一傾,雙膝噗通一聲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幸好天涼穿得厚實,並沒有受傷,但絡腮鬍用力過猛扣在竹籃邊沿的手掌卻被竹篾片劃開了一道口子。

    “哎呀!”絡腮鬍痛呼一聲,反倒先鬆開了手掌,竹籃的控制權又回到了賣花女孩的手上,這次她索性用雙臂圈住了竹籃,扭過身去,腦後兩條麻花辮甩動了一下。

    絡腮鬍怒不可遏,伸手一把揪住了小女孩髮辮往後一拉,小女孩痛得發出一聲杜鵑泣血般的慘叫,上半身失去平衡向後倒去,花籃脫手而出,啪嗒一聲偏在了地上。

    目睹了這一幕的程冬弈再也忍不住了,一個飛撲衝了上去,出手似電扣住了絡腮鬍手腕。

    喀嚓!

    一聲讓人牙酸的骨折脆響傳出,絡腮鬍隔了兩秒才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手掌一鬆放開了小女孩髮辮,然而辮子上的橡皮筋已經崩斷,髮辮散成了髮絲,程冬弈左腿一擺用腿彎穩穩托住了小女孩搖搖欲墜的身子,將她扶正了去。

    “快來人啊!手他媽斷了……”絡腮鬍扯着嗓子一陣怪叫,聲音有些發顫,一旁的手下呼啦一聲圍了上來,在這條街上都要敬他們三分,今天碰上個刺頭兒,殺雞儆猴的典型。

    十餘名大漢把袖管擼到了胳膊肘,拳頭如雨點般招呼上了程冬弈。

    程冬弈一手扣住絡腮鬍,閒庭信步的向前走去,渾然不顧拳腳加身,因爲碰到他衣角邊的人都像撞了高壓彈簧似的反彈了出去,一個個摔得七葷八素的躺在地上直哼哼。

    反正現在時間還早,教訓一下這幫不長眼的就當是疏泄一下心中的悶氣了,程冬弈拎着絡腮鬍向前走了十來步,一轉身又繞了回來,這次再也沒人敢上前來試水了,很明顯這回踢到鐵板了,還是塊帶刺的。

    躺在地上的有幾個悄悄拿出手機報了警,程冬弈根本不搭理這些,拉着絡腮鬍走到了賣花的小女孩跟前。

    “把地上的花撿起來,少一朵我折斷你一根指頭。”

    程冬弈把絡腮鬍信手一推,半蹲在了小女孩身前。

    “我折你媽……”絡腮鬍也是個狠角色,見程冬弈一蹲身立刻飛起一腳朝他臉上踹了過去,腳底板眼看就要碰到對方臉頰了,絡腮鬍自己卻四仰八叉倒了下去,因爲他腳踝已經被一隻鐵鉗般的手掌扣住,然後往下一拖,就好像剛纔他拖小女孩花籃一樣。

    程冬弈直接把絡腮鬍躺着拖到了身旁,低聲道:“其實我最討厭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傢伙,要不我還是先折斷你一根手指長點記性吧!”

    話音剛落,咔嚓一聲脆響,絡腮鬍左手食指被別成了摺尺形,乾淨利落的斷了,那份狠勁讓所有人齊刷刷抽了一口涼氣,清醒過來的開始猛撥電話報警,有幾個忙中出錯,居然直接撥到了幺二零急救中心。

    “撿花還是斷手指,自己選。”程冬弈再次鬆開了手,摸出一根香菸慢悠悠的抽了起來,這時一旁的司機焦寬上前兩步,躬身道:“我們還是走吧,待會警察來了把事情鬧大了不好。”

    焦寬不知道程冬弈的真實身份,只知道這哥們有一身不賴的真功夫,好像是唐少請來幫忙的,不過再怎麼厲害也頂不過手槍吧?趁現在走還來得及,至少這些人不敢攔人。

    程冬弈淡然一笑道:“既然管了就把事情管全了,半路撂挑子不算個爺們。”說完掏出手機撥通了薛國強的電話。

    嗚嗚——

    警笛長鳴,由遠而近,五臺黑白相間的警車呼嘯而至,門一開衝下來一水的配槍幹警,爲首的幹警程冬弈曾經見過一面的,是那個跟江思雨獻殷勤的小劉,這貨看樣子升官了,居然成了警司。

    不過程冬弈正背對一幫幹警跟薛國強通話,壓根沒轉頭,一旁的司機焦寬急得額頭上冒起了熱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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