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斌心裏一早就明白當初孩子多半是被人拐來的,但他寧願相信人販子的藉口,因爲這樣的藉口可以讓人有種掩耳盜鈴的感覺,就這樣過了二十六年,他自問對養子的愛並不會比天下任何一個父親少,但他還是自私的,因爲世界上所有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能跟親生父母在一起。

    真相一旦揭露,所有矇蔽在它表面上的虛僞和謊言就好像陽春融雪般消弭無蹤,田世斌無言以對,只有嘆氣。

    程冬弈從口袋裏掏出包香菸叼了一根,彈個菸嘴兒出來遞到田世斌面前:“來,抽一根,這煙還是昨天在你兒子口袋裏順的。”對此他毫不掩飾,那小子用電擊棍戳人順他包煙理所當然。

    田世斌伸手抽出根菸,程冬弈適時把點着的打火機伸了過去,對於這位毫不做作的老人他並無惡感,不管怎樣人家終歸幫何尚養了二十幾年的弟弟,就憑這點也應該敬他根菸。

    “謝謝。”田世斌勉強一笑道了聲謝,但心裏依然忐忑難安,忍不住低聲問道:“小強現在已經跟他大哥相認了麼?”

    程冬弈點頭道:“因該是吧,認個親戚沒啥大不了的。”話音剛落,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兄弟一起從樓上走了下來,要不是看兩人的穿着還真難分辨,起碼光頭都是一樣亮,從這兄弟倆勾肩搭背的模樣看這次相認因該是很成功的。

    田勝強一眼就看到了養父,趕緊加快幾步下了樓梯,顫聲道:“爸,您怎麼來了?”別看這小子不務正業一副欠抽的樣,但對父親還是相當尊重的。

    田世斌手指一顫,剛點着的香菸掉在了地上,他起身伸手一把搭住了兒子的肩膀,笑道:“我怎麼不能來,我就是來接你回家的。”

    田勝強望了一樣沙發上的程冬弈,眼神中閃出一絲難以掩飾的忌憚,看來昨天喫的苦頭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他伸手拉着父親走到何尚跟前做起了介紹:“大哥,這是養了我二十六年的父親田世斌,很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回首都,養恩大過天,我現在就是他的兒子,要孝順他一輩子。”

    何尚摸了摸鼻子道:“行吧,做哥哥的也不會勉強你,有時間來首都打我電話,咱兄弟倆再好好聚聚,不過你小子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田勝強好像徒然間變得懂事了許多,跟昨晚的紈絝樣兒判若兩人,他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道:“放心,我記下了,你有時間也可以來澳門,我一定會好好招待。”

    何尚嘴角掀動了兩下,笑道:“那敢情好,乾脆我帶着老大去田家賭場豪賭幾天,應該能把老婆本撈回來。”

    田勝強臉色一變,低聲說道:“你要是叫上程老大全澳門沒有一間賭場夠他盡興的,別說是幾天,就是一天也要關門大吉。”

    程冬弈突然把手一伸在田勝強光腦袋上敲了一記,咚!手感還不錯,跟老和尚敲木魚似的,嘴裏沒好氣的說道:“合着哥就是瘟神,走到哪裏都倒黴啊!”

    田勝強被敲了一記,腦袋上火辣辣的痛,一旁的何尚反而幸災樂禍的嘿嘿笑,剛笑了兩聲腦門上也捱了一記,只聽到程冬弈悠悠的說道:“最見不得幸災樂禍的,還別說,雙胞胎的腦袋敲起來手感都是差不多的。”

    何尚一陣無語,只能抱着腦袋一個勁的揉,一旁的田世斌見到兄弟倆這幅模樣心也定了,看樣子他剛開始的擔心是多餘的。

    兄弟倆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似的,閒聊了幾句便告別分開,田勝強跟父親一起離開了別墅,何尚則嬉皮笑臉的做到了程冬弈身邊,兩根手指一伸笑道:“老大,黃屁股哥哥來一個唄。”

    這廝是個沒品的菸民,既不帶煙也不帶火,程冬弈倒是習慣了被他蹭,這次去首都如果李老調解不成功說不定還要調動神聖刀鋒的勢力和龍風揚對抗,反正有一點,孟婆儀必須毀掉,那東西留着是個禍害。

    程冬弈掏出煙散了一根給何尚,兄弟倆吞雲吐霧了一陣,程冬弈很直接的把這次去首都要辦的事情交了個底,凡事都要做最壞的打算,小心駛得萬年船。

    何尚一聽這事立刻拍着胸脯保證,只要做老大的一句話,就是讓他抱個核彈去跟龍風揚同歸於盡都幹,做朋友是一個照面,做兄弟是一輩子事,關鍵時候只需招呼一聲,做兄弟的就能兩肋插刀。

    程冬弈給唐國斌撥了個電話,讓這哥們收拾一下行李準備離開,突然他頭皮一陣發麻,險些忘了兩個人,皇普蘭和白露晞還住在酒店,當他跟唐大少一提引來了一陣爆笑,原來不是每個人都像小程同學一樣馬大哈的,二女現在已經到了江城,現在就暫住在唐氏集團名下的酒店。

    霍振康親自開車把三人送到了機場,還贈送了兩張銀行卡,裏面除了有這次在虎爺賭場贏得那份錢之外還有一筆被稱之爲小意思的酬勞,兄弟倆一人一張,至於裏面有多少錢現在沒時間理會,反正不會少就是了。

    程冬弈在登機前給祝曉玲打了個電話,兩人剛聊了幾句女強人就忙得不可開交,只能掛上了電話,人生原本就充滿了各種聚散離合,習慣了也就變得淡了,風花雪月終究只是浮雲,踏實過日子纔是真實的。

    飛機騰空總讓人有種虛得慌的感覺,如果不是時間有限程冬弈寧可選擇坐車船,或許是累了,他居然在飛機上沉沉睡了過去。

    達到首都機場時已經是萬家燈火,哥仨取回了託運的那些好東西出了機場,剛走出去五軍用吉普車便開過來一字排開停在了他們面前,緊接着車門打開,從上面走下來一羣人,赫然是龍風揚和仇童兩位供奉,還有六名一臉嚴肅的老人,程冬弈見到了胡氏雙雄中喜歡穿黑衣的那位,看來他們的動作還是快了一步。

    龍風揚淡笑着伸手上前:“程供奉,歡迎回來,我已經叫人準備好了美酒佳餚,專程爲你們接風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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