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醫眼珠子有些泛黃,但神氣挺足,神行還注意到了一件很特別的事兒,老中醫的眼皮兒與衆不同,好像有兩層,看人時不是上眼皮往下合攏,而是下眼皮有層透明的皮兒往上翻起,讓人感覺有些怪異,隱士高人嘛!有些特別見怪不怪。

    神行心裏犯着嘀咕,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恭敬了起來,聖武堂那位武癡前輩雖說有點神經兮兮,但終究還是揹負着華夏第一高手之名,古武者都要敬他幾分,眼前的老中醫能一口叫出武癡的名頭,想來也是個隱士高手了,對他尊敬也是必須的。

    老中醫收回了把脈的手掌,對神行翻了個白眼說道:“你還愣着做什麼?解鈴還須繫鈴人,快把你說的點穴老大叫進來解穴,這種點穴的手法老頭子可解不開。”

    神行眉頭微皺,心裏頗覺有些意外,老中醫剛纔還滿嘴噴沫的說認識胖子武癡,現在居然連解穴都不會,這也未免太山炮了吧?懷疑歸一碼,他還是立刻轉身走出了病房,當他快步來到休息區時見到了一幕讓人倍感溫馨的場景,叔嫂兩人在打滾。

    口誤了一下,因該是叔嫂兩人在很溫馨的喫着首都傳統美食‘驢打滾’纔對,有人說巧克力是情人食品,那玩意時甜時苦時膩,恰如愛情中三味。照理說‘驢打滾’纔是真正的情人食品,甜絲絲、黏糊糊、還裹着相思豆沙,咬一口粘牙、蜜舌、心裏美,這纔是真正的愛情。

    程冬弈沒想過這些深意,他一個呼溜竄出去,就見到個賣驢打滾的攤檔,覺得這玩意香噴噴的又能填肚就一股腦兒買了來,他不想讓嫂子餓過了頭,節省時間而已。

    “來,再喫一個,這玩意味道不錯。”程冬弈撮指捏了一個沾滿黃豆麪的驢打滾送到了白冰嘴邊,聲音裏帶着一股濃濃的體貼,他很珍惜這一刻,能在遠赴沙漠之前和嫂子見上一面是上天對他的恩賜。

    白冰皺了皺眉,還是半張開了嘴,用牙齒咬着香糯的糕點慢慢嚼吞,剛嚼到一半徒然停了下來,目光投向了程冬弈身後,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神行,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來。

    程冬弈順手把半截驢打滾塞進嘴裏轉過身來,見到神行那貨一副灰貓貓的模樣兒站在原地縮脖子,他很自然的伸手牽住了白冰,他心裏沒有半點雜念,完全是出於一種保護欲,只要有他在就不會讓嫂子脫出保護圈外。

    叔嫂兩牽手走到了神行面前,白冰按耐不住心裏的緊張,急問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神行苦笑着搖了搖頭,白冰身子一晃,眼眶中閃出了兩點水光,這下反而輪到神行緊張了,他連連擺手道:“我其實想說她沒事,就是被點穴了,要老大過去解一下,沒別的意思……”

    啪!程冬弈一巴掌拍在這貨腦門上,低聲罵道:“你小子說話就不能爽快點嗎?搖哪門子冤枉腦殼,我看你是存心找打對吧?”說完又擡起了巴掌,這廝無端端的亂搖頭,該抽。

    神行見勢不妙連忙伸手護住了腦袋,嘴裏低聲求道:“老大,我錯了行麼?剛纔給她瞧病的老中醫張口就喊出了武癡前輩,我覺得其中好像有點古怪,老中醫好像不懂解穴……”爲了避免腦袋受苦,他很光棍的把聽到所有事兒用最快的語速全講了一遍。

    程冬弈擡起的巴掌輕輕放下,他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薛瓊看病的老中醫是隻可能是兩種人,要麼就是大隱於市的古武高手,要麼就是跟武癡打過交道的朋友,胖武癡手底下功夫高深莫測,頭腦卻簡單得要命,隨便一塊巧克力就能讓他屁顛屁顛的樂呵半天,要跟這種人交朋友並不難,比哄小孩容易多了。

    當程冬弈牽着嫂子的手走進病房時他看見了老中醫,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略一思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這老頭長得跟江城附屬醫院那位古云教授好像一個模子裏印出來似的,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眼前的老頭不可能是古云,只是面貌相似而已。

    老中醫也在認真打量着程冬弈,就像在欣賞一件極具觀賞價值的物件,他甚至忘記了解穴的事兒,這小子果然像雙胞胎老哥說的一樣,是個讓人生不出惡感的傢伙。

    “你是程冬弈吧,快過來解開她風府穴,我可以用銀針暫時控制住她體內的藥性擴散,只不過要想完全解除就得兩天甚至一個禮拜……”說話時,老中醫已經從身旁的小藥箱內取出來一個扁平的盒子打開,裏面用絨布彆着兩排長短不一的銀針,不多不少二十一根。

    程冬弈快行兩步走到了病牀前,偏頭望了一眼長得酷似古教授的老中醫,低聲說道:“怎麼稱呼您?”

    老中醫伸手抽出一根細長的銀針捏在指尖,臉上浮起一抹皺巴巴的笑容:“其實你已經猜到了,我叫古風,你心裏想到的那位就是我的雙胞胎大哥,比我早從娘肚子裏出來一刻鐘,佔了一輩子便宜。”

    程冬弈咧嘴笑道:“一世人兩兄弟,做哥的佔不了多大便宜,您準備好了嗎?”見到古風一點下巴,他並指輕點在了薛瓊風府穴上。

    啪!原本處在昏迷狀態中的薛瓊好像被驚蟄雷聲喚醒的冬眠物兒一樣,抖動幾下身子猛的睜開了眼睛,她睜眼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擡手一巴掌抽向程冬弈臉頰,可巴掌剛甩到一半就好像失重般往下一沉。

    程冬弈閃身側挪半步,避開了薛瓊那隻爪兒,將目光轉向了古風,只見老中醫手中的銀針輕輕一轉針尖疾速扎向薛瓊後頸,此時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某人褲襠上,根本沒理會來自身邊的突然襲擊。

    嗤!近兩寸長的銀針準確無誤扎進了薛瓊膻中穴,居然生生沒入半寸,痛得她本能的發出一聲悶哼,緊接着又有三根銀針扎進她天突、璇璣、玉堂三處要穴,行鍼快似閃電,所用的力道卻出奇的一致,更奇的是連針頭扎入的深淺都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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