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尊小小的祖母綠觀音大有來歷,還是薛老師父臨終前傳給他的東西,他在上次玉雕大賽結束後已經把生平收藏的所有玉雕物件全部交給了白冰,由她暫代徒弟保管,唯獨留下了這件貼身的老物件。

    三年人養玉,十年玉養人,薛老身上這塊祖母綠已經佩戴了大半輩子,原本就是玻璃種的質地更是變得通透無比,讓人看一眼就難忘,這塊美玉對老人來說是無價的,戴在身上是一種懷念,一種習慣,一種養生之道,直到臨死也不離身。

    黑衣男人的手掌已經觸碰到了掛件,卻被另一隻突伸過來的手掌拍開,是換衣的禿頂男人,他也看到了薛老脖子上掛的物件,但心裏還存了一些忌憚,他們都不是醫院的正式職工,但很久以前就是喫這碗飯的,跟醫院裏的人關係相當不錯,在接這趟活之前就有人特別提醒過,這次死的是個大人物老爹,活計千萬馬虎不得。

    “傻啊!這次的東西動不得,要是惹了大人物鐵定砸了咱的飯碗。”禿頂男人把手擋在屍體胸前,食指尖卻不經意觸碰到了掛件表面,他能感受到從指尖傳來的溫潤感,心尖尖也隨之一顫,果然是大人物他爹戴的好東西,應該很值錢吧!

    黑衣男人有些急了,顫聲說道:“你傻啊!這可是正宗祖母綠,指甲蓋那麼一丁點兒就夠咱倆喫一輩子,咱以前又不是沒做過發死人財的事兒,拿了這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大不了回頭給老傢伙燒點值錢頂數。”說完一把撥開禿頂男人手掌,再次抓向翡翠觀音。

    禿頂男人擡手又是一撥,拂開黑衣男人巴掌,低聲說道:“以前是以前,這次是大人物他爹,要是出了紕漏咱倆吃不了兜着。”

    黑衣男人咬牙道:“這年頭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你要是怕閃一邊去,我拿了東西走人,這東西最少值大幾百萬,撈一票後半輩子有了着落!”話沒落音,手掌落下一把扣住了翡翠觀音,手臂往回一縮就要硬扯。

    禿頂男人連忙按住他手背,沉聲說道:“老規矩,有東西要拿也是老子拿,鬆手!”

    黑衣男人眼中閃出一絲猶豫,擡頭低聲說道:“老規矩,東西你拿,買主我找。”

    禿頂男人點了點頭,擡起了手掌,黑衣男人乖乖縮回了手,就在這時洗手間門吱呀一聲打開,從裏面走出來一個叼着香菸的年輕人,用一雙冰冷的眸子緊盯着兩人。

    禿頂男人心臟一陣狂跳,隨後不動聲色的把擡起的手掌輕輕按下,蓋住那塊翡翠觀音,強作鎮定的問道:“你是誰?”

    程冬弈叼着半截香菸踱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到了病牀前,望了一眼禿頂男人按在老師胸前的手掌,淡淡的說道:“把你的髒手從老師身上拿開。”

    禿頂男人嘴角抽搐了兩下,故作鎮定的說道:“勞煩你先出去等等,換好了衣褲我們會出去通知,老爺子穿了壽衣去了陰間纔不會冷,死者爲大,你還是出去等着,莫讓死者在陰間受苦。”

    這貨擺明了是捨不得快到手的物件,嘴上還在藉着死者的名義唬人。

    程冬弈伸手捏下菸頭,淡淡的說道:“拿開你的髒手,你們兩個可以滾了。”在今天這個讓人悲痛的日子裏,他真不想傷人,眼前這倆個見財起意的傢伙雖然可惡,但慶幸阻止及時,還沒有傷害到老師的遺體。

    禿頂男人咬了咬牙,準備擡手,但站在一旁的黑衣男人向他使了個眼色,快行兩步堵在了程冬弈面前,大聲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們是家屬請來的,你這樣搞法是存心讓老爺子地底下不得安生啊!”

    嗤!一截帶火的菸頭趁黑衣男人張嘴的當口跳了進去,在他嘴裏熄滅,同時也把舌頭燙出了一個大泡,痛得他怪叫一聲捂住嘴巴蹲了下去,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禿頂男人抓住翡翠觀音用力往回一拉,他感覺自己肩膀上麻了一麻,隨後他很快發現自己屢試不爽的招數根本沒辦法使用。

    禿頂男人感覺自己手腳全都不聽使喚,現在想挪動一下身子都成了一種奢望,只能保持着僵立的姿勢,眼神中閃動着一抹驚愕的神采,他除了感覺肩膀上麻了一下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纔程冬弈把菸頭彈進了黑衣男人嘴裏,趁着對方蹲身的瞬間擡手一指凌空點中禿頂男人肩井穴,把他定在了原地,對這種給臉不要臉的傢伙只能出手教訓。

    被燙傷舌頭的黑衣男人也是個狠角色,眼中厲芒一閃伸手從小腿上抽出一把酷似鑿子的物件猛扎程冬弈下腹,這東西是他們特製的工具,扁平鋒利的尖端用來鑿骨開牙最爲趁手,現在用來扎人也是一件危險的武器。

    程冬弈原本不在意這種程度的襲擊,但也被黑衣男人的惡劣行徑也激起了心頭的怒火,他右掌往下一挫揪住了黑衣男人後頸,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一甩。

    呼!黑衣男人百來斤的身子被直接甩飛出去,嘭一聲撞在了剛修好的房門上,並不牢靠的大門再次倒下。

    門外等候的薛國強立刻衝了進來,眼前的一幕讓他瞠目結舌,程冬弈轉過身來,指着在地上掙扎的黑衣男人大聲說道:“薛大哥,這兩個不要臉的傢伙想偷老師的掛墜!”

    薛國強臉上的神情一變,快跑幾步來到了病牀前,被制住穴位的禿頂男人還保持着曲臂後拉的姿勢,他手中緊握着一個紅繩連着的物件。

    程冬弈的聲音很大,很清晰的傳到了走廊上每一個人耳中,這些平時養尊處優的官員們頭腦相當靈活,衝上前七腳八手按住了還在地上掙扎的黑衣男人,一個胖乎乎的老頭對着走廊出口大聲喊道:“保安,保安死去哪裏了?”

    胖老頭不是別人,正是這家醫院的院長,大人物老爹身上的東西也有人偷,這事兒可大可小,不管怎樣他都要有所表示。幾聲叫喊剛落音,從走廊出口方向跑過來一羣穿制服的保安,衝上前不由分說就把黑衣男人反剪雙手用皮帶綁了個結結實實,這種老虎嘴上拔毛的傢伙絕不容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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