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也想不到,半個月之前還意氣風發的帶着五萬大軍壓到了突利那個叛徒的牙帳之前,擊潰了對方所有的軍隊,打的突利如同喪家之犬一樣狼狽逃竄的他現在居然重蹈了突利的後塵,被對方圍困在了聖山之上。
“可惡!”
頡利可汗低下頭,看着下方那整整齊齊的唐人軍營,已經在軍營之前整齊列隊的黑色騎兵,恨恨的咬了咬牙。
“這些該死的唐人,若非是他們忽然出現,什鉢苾這個懦夫怎麼可能活下來,若非是他們的大軍這麼快就趕到的話,我怎麼會落到現在的局面……”
還沒有等頡利可汗把話說完,他就聽到從下方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聲音,他有些疑惑的低頭看去,只見位於山腳下的一處己方的營帳忽然大門洞開,接着就看到一大隊亂糟糟的人馬從營門之中蜂擁而出,朝着對面唐人側面的那些亂糟糟的營地就衝了過去。
“混蛋!這是哪個部族的?”
看着這隊人馬雜亂無章地樣子,頡利可汗頓時就罵了一句。
“不知道本可汗的命令是不得擅自出戰嗎?等他戰敗回來……”
還沒有等頡利可汗的話說完,他就隱隱的聽到從下方的那支隊伍裏傳來了一個自己十分熟悉的說話聲音。
“什鉢苾……不對!突利大可汗,頡利倒行逆施,違揹我突厥的祖宗之法,某是在是忍無可忍,陣前反正了,以後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千萬不要放箭啊……”
“……”
頡利可汗面無表情的看着下方的那支自稱陣前反正的隊伍,臉色難看的嚇人。
踏踏踏!
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頡利可汗就聽到身後傳來了阿史那思摩恭敬的說話聲音。
“大可汗,查力特勤帶着他部族的戰士叛變了……”
“我看到了!”
頡利可汗冷哼了一聲,兩隻手死死的攥成了拳頭。
“思摩,你當初跟我說查力靠不住的時候,我還以爲你是……現在看來,這個兩面三刀的傢伙確實是靠不住。”
“大可汗!”
等頡利的話說完之後,背後又傳來了阿史那思摩有些憂慮的說話聲音。
“現在不光是查力特勤,就連其他部族的俟斤們也是人心浮動,您必須得趕緊想個辦法了!”
“呼!”
聽到阿史那思摩的話之後,頡利可汗頓時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現在本可汗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只能以退爲進了……”
“以退爲進?”
聽到頡利可汗的話,阿史那思摩得臉上頓時出現了疑惑的表情。
“大可汗您的意思是……”
“你悄悄地去通知一下咱們的部族,就說是我說的,今天晚上咱們丟下其他的部族……”
頡利可汗看着于都斤山下方自己的營帳,眼中帶着心痛的神色。
“對了,行動不便的老人婦女和孩子也全都丟下,用來遲滯突利和這些唐人的腳步,咱們乘夜離開,繞過於都斤山,進大漠……”
聽頡利可汗這麼說,阿史那思摩瞬間就喫驚的張大了嘴巴。
“大可汗,我們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就這麼走了的話……”
“……”
還沒有等阿史那思摩的話說完,頡利可汗已經一臉沉重的搖了搖頭。
“單單一個什鉢苾的話,我們的確是有一戰之力,但問題是什鉢苾的背後還有唐人的支持,我們是打不過的,你趕緊去安排吧,晚了的話恐怕就走不脫了!”
“……”
雖然臉上帶着不情願的神色,但阿史那思摩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是!大可汗,那某這就去了!”
就在阿史那思摩剛剛轉過身,朝着山下走了幾步的時候,忽然從他的背後又傳來了頡利可汗的說話聲音。
“對了!思摩你再派人通知一下義成公主,讓她把蕭皇后和那個隋朝的小皇子也帶上,接下來他們兩個就是我們跟唐人談條件的重要籌碼了!”
聽到頡利可汗的話之後,阿史那思摩的身體微微的停頓了一下,然後接着又點了點頭。
“遵命,大可汗!”
……
阿史那思摩不愧是曾經在歷史上留下了自己名字的突厥人傑,等夜幕降臨之後,頡利可汗帶着他的傳家寶妻子義成公主從金帳裏走出來的時候,發現他手下的這些金帳武士們已經悄無聲息的聚集在了金帳的周圍。
“思摩,做的不錯!”
因爲不願意驚動其他人,所以頡利可汗並沒有長篇大論的給自己的這些手下訓話,而是僅僅對着阿史那思摩揮了揮手中的馬鞭。
“好了,出發吧!”
聽到頡利可汗的命令之後,這些金帳武士們一句話也沒有說,沉默的牽着自己的坐騎,悄無聲息的順着他們營寨的後門,朝着于都斤山坍塌的南麓走了過去。
爲了避免被其他人發現,這支離開的隊伍並沒有點起火把,好在今天的月色很亮,而突厥人因爲飲食的關係,也沒有太多的夜盲症,所以行進的還算是順利。
半個時辰之後,這支離開的隊伍就順利的來到了坍塌的山峯南麓,也就是曾經的日出寺所在的位置。雖然說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但當初那一場波及了整個日出寺的大火的遺蹟依舊是歷歷可數。
“這些唐人太可惡了!”
頡利可汗看着日出寺的殘垣斷壁,恨恨的說道。
“若非他們的太史局對青眼大師不依不饒的話,某何至於能淪落到這般田地……”
“咄苾,你這話就說錯了!”
就在頡利可汗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忽然從旁邊傳來了一個他很熟悉的聲音。
“若非唐人的太史局自重身份,不願意親自出手的話,你早在上次入侵大唐的時候就被弄死了,怎麼可能等到現在!”
“這個聲音……”
聽到這個有些調侃的話語之後,頡利可汗瞬間臉色大變,他扭頭順着聲音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跟其他突厥人一樣梳着辮髮,穿着皮袍,但氣質上卻顯得有些文質彬彬的男子正騎着馬站在日出寺的斷壁之間,朝着他露出了冷笑。
“什鉢苾,你怎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