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爲什麼它永無止境 >第 76 章 畫面
    在譚伊北站的外圍,阿維納什和他的下屬正在安全的高地處靜候着變化,所有人都一言不發地望着車站已經碎裂的拱頂。

    他們都聽見了施密特的慘叫,它一聲接着一聲,在幽暗的迴廊中迴響,從求饒,到咒罵,接着又變回懺悔,最後慢慢微弱下去。

    在外圍的水銀針裏有人已經開始掩面哭泣,爲可憐的老警督,爲無能爲力的自己;有人雙手緊扣,低聲爲施密特禱告;更多的人沉默不語,看向別處,等待這個夜晚結束。

    醫療隊爲阿維納什包紮了傷口,由於子彈直接擊穿了血肉,並沒有發生爆炸,所以他的傷並不算特別嚴重,他只需在天亮以後去一趟譚伊預備役基地的地下醫院,就不必再爲傷口擔心。

    大約一刻鐘過去,先前趕去克利葉農場的三個水銀針又回來了。

    “怎麼回來了……不是讓你們——”

    “維克多利婭不在克利葉農場!”其中一人答道,“我們裏裏外外把農場找遍了,根本沒有發現她的蹤影……對了,裏希子爵也——”

    “阿維納什!”維克多利婭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阿維納什擡起頭,見維克多利婭的小隊正越過重重屋頂,朝自己這邊趕來。

    那確實不是克利葉農場的方向。

    維克多利婭的臉上洋溢着某種勝利在望的微笑,好像她剛剛完成了什麼壯舉,阿維納什有些厭惡這表情,尤其是是此刻。

    “……怎麼了?”維克多利婭在阿維納什身邊停下,在看到他受傷的手臂與遠處的破敗拱頂之後,維克多利婭意識到了什麼,“你們和‘它’正面交過手了?”

    阿維納什沒有回答。

    維克多利婭看了看四周,“施密特警督呢?怎麼不見他人?”

    她看見了其他水銀針臉上的淚痕,意識到了某種可能。

    “他現在人在哪裏?”

    “在車站裏。”阿維納什答道,“刺殺者現在可能也在裏面。”

    維克多利婭怔了怔,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那你們爲什麼都在外面?”

    阿維納什站起身,“我們拿到了非常清晰的作戰影像,關於刺殺者的,它——”

    他話還沒有說完,維克多利婭小隊已經朝車站趕去。

    其他水銀針望向阿維納什,“長官,我們要不要也……”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她們吧。”阿維納什站起身,對近旁的男人道,“你去跟着維克多利婭一起處理接下來的事情,之後向我彙報進展;餘下的人都去警署待命,我現在要去預備役基地,一會兒過來和你們匯合。”

    ……

    如果說今晚有什麼事情確實超出了阿維納什的預料,那恐怕只有一件:

    施密特還活着。

    儘管老警督遭受了令人難以想象的殘酷折磨,但當維克多利婭帶人趕到的時候,他還一息尚存——刺殺者並沒有按照它預告的那樣斬下施密特的頭顱,它只是留下了一地的血污和殘肢,和老警督的一條性命。

    爲什麼刺殺者會這麼做?

    一種猜測相對仁慈:刺殺者突然對殺死施密特失去了興趣。

    另一種猜測則更合乎邏輯:今天並不是刺殺者決定殺掉施密特的日子,所以它沒有下手。

    維克多利婭立刻將老人送去了醫院搶救,只是她自己也明白,此刻的搶救究竟是真的在挽救老人的性命,還是在單純延長他的痛苦,那很難說。

    她不願細想。

    從阿維納什派來的人那裏,維克多利婭初步瞭解了今晚發生的一切。她聽到一半,就立刻意識到了阿維納什今晚真正在做的事,一股怒火在她心底升騰。

    在施密特推進手術室以後,她和幾個同僚直接在醫院裏睡了幾個小時。

    清晨時分,她們從醫院離開,11月2日的朝陽正從東方冉冉升起。

    所有人都意識到今晚大概率有一場異常艱辛的戰鬥,但沒有人談論這件事,回想起昨晚施密特的慘狀,有的人暗暗心驚,心懷憐憫,有的人則完全陷入了興奮態,她們血液中的戰鬥渴望被驟然喚醒,恨不得下一秒就天黑。

    維克多利婭讓今晚作戰的主力們繼續回公寓休息,自己則帶着剩下的人回到警署去找阿維納什。

    ……

    警署內的阿維納什,此刻也已經等候她多時了。

    一見面,阿維納什就開口道:“你把裏希弄到哪裏去了?”

    “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你就不用管了。”維克多利婭淡淡回答。

    阿維納什感覺到了對方態度的微妙變化,不過他並不在乎,“辛苦你,我還需要你儘快把這份影像送回AHgAs的數據分析中心——”

    “先讓我看看再說。”維克多利婭再次打斷了他。

    衆人關上了會議室的燈,維克多利婭挑了個離阿維納什比較遠的位置坐下。

    當屏幕上出現昨晚的戰鬥畫面,阿維納什的下屬之一也開口:“經過昨晚初步的畫面分析,我們估計刺殺者的身高在2.12~2.23米之間,體重在80~85kg左右,當然具體數據還需要等現場的痕跡分析;刺殺者爲左利手,它的大部分發力動作都是用左手完成的,同時它的——”

    “安靜。”

    維克多利婭凝視着畫面上的刺殺者,阿維納什則一直打量着她的表情。

    顯然,維克多利婭對這份影像非常感興趣。她的眼睛從剛纔開始就沒有從屏幕上離開過,身體也稍稍前傾。

    然而,只是過去了十幾秒,維克多利婭的神情就從最初的聚精會神,慢慢變得迷惑不解。

    她眉頭緊鎖,滿眼不可置信的目光,隨後,一瞬的“頓悟”在她眉宇間閃現,她整個人往後倒在椅背上,右手按着額頭,彷彿被什麼擊中了似的,陷入了更大的難題。

    視頻並不長,當會議室的燈重新亮起,阿維納什聽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反應令阿維納什感到不解。

    他十指交握,置於身前,低聲道:“你覺得如何?這樣的畫面應該足夠基地進行動作分析了吧。”

    維克多利婭沒有立刻回答,她兩手捂住了眼眶,輕輕按壓着。

    “……這哪是什麼‘刺殺者’,”她凝視着畫面,“這分明是‘嘉舍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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