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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孩子

    二十分鐘後,千葉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今天是幾號?”

    “11號。”司雷回答,在荒原的這些日子,宜居地裏的計日方式變得遙遠,偶爾需要想一想才能回憶起具體的日期,“……你是明天就要回去了?”

    “對,”千葉點頭,“你還要在這兒待多久?明天和我一起回嗎?”

    “不了,我要多待兩天。”司雷仍然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

    千葉側臥在牀上,她右手撐着腦袋,聲音帶着一點睏倦,“我能問你個問題嗎,司雷。”

    “說。”

    “你爲什麼要捲到這個案子裏來?”

    “……什麼爲什麼,”司雷莫名擡眸看了千葉一眼,“任務分到了我這裏——”

    “刺殺者都已經死了,查它的老底有那麼重要嗎?”

    “沒有看到屍體,怎麼能算死了?”司雷反問。

    千葉不置可否。

    司雷笑了一聲,“難道你是想和我說,我該去學學泡勒和阿維納什?”

    “……是個思路,”千葉也笑,“我是覺得總部的態度從一開始就有點曖昧,如果上面真的想查,那一開始就該讓維克多利婭小隊過來,而不是讓你一個人到這兒組織工作。

    “現在這個局面,就算刺殺者沒死,只要它此後不再活動,事情應該就結束了——”

    “無所謂了,這不是我該關心的問題。”司雷啪地一聲合上筆記本,“你明天再陪我去趟短鳴巷吧,之後再回宜居地。”

    “OK。”千葉笑了笑,“有時候我有點不能理解你的責任心。”

    司雷吹滅了蠟燭,回到自己的單人木牀上躺下,千葉談論起這趟任務結束後要做的事情,司雷饒有趣味地聽着,當聽到對方提到十四區時,她忽然喃喃:“等這個案子結束,我也要去一趟十四區。”

    “是嗎,你也去度假?”

    “我去看孩子。”司雷閉着眼睛。

    千葉一怔,突然想起來之前司雷是提過她有個十六歲的兒子,“你小孩在十四區?”

    “嗯。”

    “叫什麼?”

    “司宇。”

    “怎麼不跟你生活在一起?”

    “那邊有好醫生。”司雷語焉不詳地答了一句,“睡吧,千葉,很晚了。”

    ……

    11月12日,譚伊在一片寒冷的雨幕中甦醒。

    刺殺者已經一週沒有動靜了,維克多利婭收到新的命令,她的小隊往後繼續在譚伊觀察五天,如果一切仍然風平浪靜,任務按“完成”結算。

    這種“觀察”任務是大家工作裏最喜歡的部分,它幾乎等同於高薪休假。維克多利婭帶着自己的相機在老譚伊拍了不少照片,這種生活節奏對她而言是奢侈的,也因此顯得彌足珍貴。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裏希和施密特都平穩度過了危險期,尤其是施密特,當初所有人都覺得他大概在病牀上撐不過三天,但在金烏宮的爆炸過後,維克多利婭已經安排將他送去與裏希一同救治,兩人現在都在安全的地方緩慢康復。

    顯然,所有的壞事已經過去,接下來,生活將轉向否極泰來的部分。

    至少許多人都是這麼相信着的。

    這天早晨,維克多利婭早早起牀,她收到斯黛拉的邀請,去參加一個新生代藝術家的室內雕像展——斯黛拉似乎總是有辦法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展覽信息。

    出門前,維克多利婭公寓的電話響了。

    “喂。”

    “維克多利婭,你現在方便嗎!”電話那頭傳來佐伊的聲音,“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維克多利婭看了一眼手錶,“什麼事?”

    “裏希的兩個私生子組織了十幾個地痞流氓,在預備役基地外面鬧事,鬧得好凶,還有記者在現場——基地方面說她們不方便直接和市民起衝突,泡勒那邊又不太願意管……我們能插手嗎?”

    “鬧事?”維克多利婭突感頭痛,“……你們現在在哪兒?”

    “我現在和恩黛就在預備役基地的北門,要是可以插手,我們現在就能把這羣人趕走。”

    “狠狠揍他們!”維克多利婭答道,“把他們揍到下次不敢再來!”

    “好嘞!”

    掛了電話,維克多利婭拿起搭在沙發上的紅圍巾,在鏡子前確認自己的裝束是否得體,然而很快,她又扶住了額頭,狠狠踢了一腳旁邊的櫃子。

    她拿起手機,很快撥通了斯黛拉的電話。

    “喂……嗯,是我……我今天可能不能來了……嗯,工作上的事……不確定要多久,如果來得及我會去找你,你不用等我,先去看吧……嗯,拜拜。”

    接着,維克多利婭幾下扯下了自己的圍巾,她披上那件已經有些老舊的棕色夾克,快步往譚伊警署跑去。

    ……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泡勒滿臉堆笑,“畢竟從上次老警督出事到現在,裏希子爵一直被你們扣在手裏,兩個孩子也是擔心自己父親的安危嘛,就想見見面——他們可能是不知道您住在哪兒,又覺得AHgAs各個部門是彼此通氣的,所以就去找預備役基地的麻煩了。”

    “什麼叫被我們扣在手裏?”維克多利婭面色如常,“你展開講講。”

    “我是用他們的視角跟您解釋嘛,那我當然知道您是爲了保護裏希子爵的安全,所以才把他藏到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問題是他們不知道,對不對。”

    “爲什麼你們不出警?”

    “他們是受害人家屬……現在情緒激動也屬正常,還是要以安撫爲主的,不好硬來。”

    “你是不是覺得,刺殺者反正已經死了,放任他們鬧鬧也沒什麼。”

    “那沒有,絕對沒有的。”泡勒笑起來,“哎,我也老實和您說吧,裏希就這麼兩個兒子,按道理他的財產應該全都由這兩個孩子繼承。現在那麼大個金烏宮說沒就沒了,他們心裏有火也是人之常情,您就放他們——”

    “好,我懂了。”維克多利婭站起身,“他們最好是祈禱刺殺者真的已經死了——哦,我看他們是最盼望刺殺者還活着的人。”

    “……您,您這是什麼話嘛。”

    “因爲裏希和施密特兩人現在真的就都躺在預備役基地的地下醫院裏。”維克多利婭輕拍自己衣服上的褶皺,“他們現在這樣鬧事,等於直接給刺殺者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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