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披頭散髮的年輕人走在美食街上,戴着一副淺色墨鏡,東張西望。
他的腰間掛着個木牌,牌子上寫着四個歪七扭八的大字。
【行行好吧!】
這是……乞討呢?
許多人感到不解。
可這年輕人龍行虎步的樣子倒不像是個乞丐,更像個該溜子。
人們看到他都不由自主地遠遠繞開。
因爲這人看起來相當邋遢,長髮油膩打結,左邊的墨鏡鏡片四分五裂,晶狀的粉末道道條痕,不知是從哪個垃圾堆撿的,一身破舊衣衫髒得不成樣子,腳上踢踏着破洞的老布鞋。
流浪漢?或者直接點說,乞丐?
畢竟人牌子上寫得很清楚了,那這應當算是個畫風清奇的乞丐吧?
衛東市雖然不是什麼大城市,可是隨着異神通和神通者的出現,國家的重點城市規劃明顯朝着衛東市偏移了不少,衆多外來居民和企業家涌入,帶動當地的經濟發展,使得整個衛東市越發欣欣向榮。
特別是神光大學的開學,直接性地導致學院附近的商圈發展提高了好幾個層次。
條件好了,人的眼光自然就變得苛刻,不少人看到乞丐長相年輕,也沒什麼生理疾病,打心底裏瞧不起這樣的人。
現在這個社會,只要你有手有腳肯定就餓不死,上工地搬磚一天都能掙個幾十上百,至於上街乞討?
你乞討就算了,能不能表現得專業點兒?擱這兒行爲藝術呢?
不少人猜測他也有可能是個小網紅,現在說不定有攝影師躲在哪個角落紀錄拍攝呢。
不管怎樣,反正看着是挺礙眼。
這種人,就是社會上的蛀蟲。
倒是乞丐本人渾然不在意周圍異樣的眼光,扶了扶墨鏡,哼着小曲兒,鞋幫子一顫一顫,好不愜意。
乞丐走到一家早餐店門前,人高的蒸籠早已不再冒熱氣,店家已經準備打理關門了。
乞丐盯着店裏桌上客人喫剩的豆腐腦和油條嚥了口唾沫。
“餓了。”
他輕聲說。
“老闆,”他喊了聲,“還有喫的嗎?勻貧道點兒唄?”
“啥?”
早餐店的老闆是個長相憨厚的中年人,正在收拾桌子,“小夥子,我們關門了。”
“那個……”乞丐把腰間的木牌摘下來,放在面前,“行行好唄!”
“你這是乞討呢?”
老闆愣住了,這小夥子拍視頻呢?這麼野。
“不是不是!”乞丐連連擺手,“這叫化緣!”
“化緣?”
老闆笑了,他脖子粗腦袋圓,一笑臉上的肉擠在一起跟個彌勒佛似的,“我看你也不是和尚啊?化緣不得把頭髮先剃乾淨咯!”
“貧道不是和尚!”乞丐把木牌戴回腰上,摘下墨鏡,墨鏡下是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囧囧有神,“我是道士,修道的……不對,修仙的!”
“噗!”
他這話說的理直氣壯。
“修仙?哈哈哈!”
老闆樂得前仰後合,“小娃娃說話有意思,婆娘,給人小孩兒包兩個早上剩下的肉包子。”
“給。”老闆把塑料袋遞給乞丐,“就剩這兩個了,夠不夠喫?不夠再給你添倆饅頭。”
“夠了夠了!”乞丐看見包子喜笑顏開,“謝謝施主,施主大善!”
“喲!都施主了,還說不是和尚?”
老闆調笑。
“非也非也,”乞丐搖頭,“道士也是叫施主的,老闆你這是犯了常識性錯誤。”
“我一個粗人,不懂這些。”老闆擺手,“我看你啊,年紀輕輕,沒必要上街乞討,現在隨便找個班上也餓不死,要不……你來我店裏幫忙?我這兒最近的生意不錯,剛好缺個小工。”
老闆心善,不想看到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誤入歧途。
“說了不是乞討!是化緣!化緣!”
乞丐反覆強調。
“好好好,化緣,哈哈。”
見對方執着,老闆也不再多言。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時候說兩句是勸誡,說得多了就會惹人不喜,人總是渴望被認可,沒有誰會喜歡隨意被他人否定。
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起早貪黑掙幾個破錢,不也是自己選的生活嗎?
人嘛,活得高興就好,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
“施主,偷偷告訴你。”乞丐把包子塞進衣服口袋,悄咪咪地湊到老闆面前,“其實貧道是個三千多歲的修仙之人,現在雲遊四海實際上是爲了紅塵煉心!”
“孩子,要不咱上醫院看看吧。”
老闆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心裏話。
乞丐:……
“不信算了,包子貧道收下了,就不多打擾施主了。”
他撇撇嘴。
“多做好事,善有善報喲!”
說着,乞丐笑眯眯地擺擺手,搖頭晃腦地離去。
“你啊,”老闆的妻子抱怨道:“一天天的淨愛管閒事,趕緊收攤吧,大寶還等着我們回家做午飯呢!”
“得嘞得嘞!”
老闆哈哈一笑,轉頭又忙活起來。
幾分鐘後,幾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美食街,周邊的商販看到他們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行人駐足拍照,留下尊敬羨慕的眼光。
賈乙按住耳麥,“張繼,對方現在在什麼位置?”
“看方向應該是往城外走去……奇怪,爲什麼今天的道路監控會有延遲,一會兒好使一會兒不好使……我這邊監控信息斷了,他最後出現的座標在金三角的十字路口,有消息我隨時聯繫你們。”
“好。”
賈乙應了聲掛斷通訊。
“隊長,又是這樣……”
蕭若臉色凝重。
耳麥中的音頻彼此連接,他也同樣聽到了張繼的話語。
“可惡,這麼大一個人在我們的城市橫衝直撞,可就是逮不住他!”
馬小跳氣急敗壞。
“冷靜。”
賈乙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的年齡比兩人大一些,在執法隊任職的時間也更久,不會因爲一兩次的失利感到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