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有刁民想謀害朕?
殊不知,因爲苗易的誤打誤撞,居然讓青山不倒提前開啓了內部清掃計劃。
苗易若是知道一定會拍手叫絕。
青山不倒,真有你的,總算幹了件人事!
“果然是老了嗎?”杜立松扶着老花鏡,打了個寒顫,“浮空島,呵呵~”
“希望能給我帶來一些驚喜吧。”
人到了一定的歲數,就會開始變得迷信。
我這輩子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到了地府會不會被投胎到畜生道?
會不會有閻羅審判?
我是上天堂還是入地獄?
……
於是越老,就會越怕死。
人,除了七宗罪外還有一項最根本,也最難以斷絕的罪惡,那就是,生欲。
貪戀生,而懼怕死。
這是所有生物都會有的求生本能。
當這種本能達到頂峯,人就會開始不擇手段。
杜立松現在就處在這個階段,只要有一線生機,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都會去選擇嘗試。
僅僅,只是因爲晨星的一句話罷了。
新任的晨星年齡很小,且時有出錯,所以很多人對他的預言持有懷疑態度。
即使他是晨星,龍國唯一的預言者!
晨星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職稱。
觀星之人,趨吉避凶,謂之所相,皆入法眼。
這,就是晨星。
每個國家都會有自己的晨星。
不知是什麼原因,一個國家只有,且只可能有一個晨星。
擁有預知未來之能,晨星的地位不言而喻,放在古代王朝中,晨星不是帝師,就是封侯拜相。
而只有當上一任晨星即將死亡時,國家纔會誕生下一任晨星,這是千古以來不變的法則。
如果浮空島的預言是出自司空先生之口,想來不止是他,全國上下隱藏在陰影中的老傢伙都會忍不住出手吧。
“永生,機遇!”
這就是新任晨星的原話。
短短几個字,杜立松就派出了自己所有的年輕精銳,連陳路這個最心愛的大殺器都毫不猶豫地扔到島上。
若是全折了,即使是他也會感到心疼吧?
呵呵,死了就死了吧。
如果他們真能有一絲收穫,也算死得其所。
毛軍那老東西,背信棄義,最開始提出合作的是他,最先翻臉的也是他!
杜立松嘆了口氣。
他們之間牽扯着太多的利益糾葛,是綁在同一條船上的螞蚱,彼此暗暗較勁也就算了,不可能真的魚死網破。
在青山不倒明面上,他們是功勳,是元老,是楷模。
但是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自他們坑害國家的青松開始,就做好了有一天會萬劫不復的準備。
“這孩子……”他眯着眼睛,帶着老花鏡趴在桌子上,好像離得遠些就看不到文件上的文字似的,“真像啊,太像了!”
“是叫苗易峯……是嗎?”
他摩挲着文件夾上粘貼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皮膚白皙,脖子上有一道十字疤痕的少年。
少年長相平凡,但眉眼卻格外銳利,就像當年的那人一樣。
“這麼多年了,我都差點把你忘了,還是老咯!”
他慈祥地笑着,和藹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在掛念許久不見的孫子。
“兩名半神的兒子,果然不是池中之魚。”
“只可惜……”他將照片連同桌上的文件一起捏碎,“這個時代,太天才,也是一種罪過!”
“你爲什麼不能再平凡一些呢?但凡你表現得更廢物一些,我就不會管你了!”
他的表情兀地變得扭曲。
“爲什麼!”
猙獰的一拳砸在桌上,轟隆一聲,名貴的黃花梨木桌在老人乾瘦的拳頭下被一分爲二。
這時,你才突然意識到,原來面前的老人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他還是一位久負盛名的超凡者!
杜立松看着面前一片狼藉,沉默了許久。
“其實您不必如此憂心。”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杜立松聽到聲音僵硬了一瞬,很快恢復正常。
“苗易峯的天賦尚處在凡人的層次,相比於那二位,他也不過是庸才罷了。”
“他的未來至多也不過是超凡,燒高香說不定能入聖,您又何必爲了這種人失態呢?”
“呵呵。”杜立松冷笑,“你們這些躲在黑暗中的蟲子當然不怕,但我怕!”
“我還想永永遠遠地活在光明之下,在所有人眼中,我還是那個普照大地的太陽!”
“但當年的事若是暴露,我絕對會被一箭從天上射下來!你們這些從未上過天的人又怎會知道從萬丈高空跌落的痛苦!”
“你!”
杜立松突然愣住了。
他只感到渾身發冷,一種莫名的恐懼瞬間捏住心臟,只要稍一用力就會將他刺穿。
是啊,他又怎麼知道這羣人是否真的活在黑暗中,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他從未見過這個組織的全貌,隱藏着多少強者,在青山不倒中又是否有別的內線。
他和毛軍不過是這個組織手上的提線木偶,一隻大手牽扯着四肢,對方讓他動,他就不敢有任何反抗。
所以……
“苗易峯那邊不用你操心,我們會派人去試探他。”
“若他真的天才到足以讓大人起殺心,我保證,他絕對活不到真正成長起來的那一天。”
“如果他只是那樣的話,留着他又如何呢?”
“畢竟……”
那個陰影中的人似乎想到了什麼非常好笑的事,抱着手臂不住地顫抖。
杜立松閉口不言。
“畢竟……你和毛軍可都是大人手上非常好用的棋子啊!你們要是沒了,大人可是會很心疼的!哈哈哈!”
杜立松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雖然苗易峯的父母死了,但他們的部下還活着不少。
這些人知道當初的真相,知道是杜立松和毛軍坑害了兩位青松,所以時刻潛藏在身邊盯着他們。
杜立松已經八九年沒離開過塔羅市了,怕的就是一旦脫離人羣,就會突然竄出好幾位入聖級圍殺自己。
苗易峯若是死了,就會成爲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羣人會徹底陷入瘋狂,即使在市中心他們也會不計一切代價轟殺他!
這就是爲什麼杜立松和毛軍會放任苗易峯長大而不斬草除根的原因。
但是,他們害怕,不代表他們背後的人會怕。
如果苗易峯真的展現出成長爲半神的趨勢,那麼杜立松身後的人同樣會選擇放棄兩枚棋子,轉手滅殺這棵剛剛脫土的嫩芽。
有些東西,輪不到杜立松自己做主。
有時候想想真的挺可笑的,明明當初他們是爲了更美好更光明的前途才選擇違背良心,做別人手上的劍。
可到頭來,他們的生命卻反而被握在了持劍人的手中。
隨時可能被折斷!
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冒那麼大的風險呢?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我明白了。”杜立松認命似地垂下頭,“浮空島……”
“您的人不是已經在島上了嗎?”
“若那是真的,到了您手上就是您的,大人也不會多說什麼。”
“我們,對那東西不感興趣。”
杜立松不說話,空氣沉寂下來。
怎麼可能會有人對永生不感興趣呢?
他們只是不相信有什麼永生機緣罷了。
杜立松也不相信。
但他太老了……
於是他必須強迫自己相信。
找一些苟且活下去的理由而已。
……
金鐵交鳴,罡風四溢。
青山不倒的一衆人已經躲進了叢林,將中間的空地交給兩名強大的超凡者。
一衆學生害怕被戰鬥中震盪的餘波波及到,又不想錯過超凡級的對決,於是各自找了安全的位置,探出腦袋暗中觀察。
遠處一看還以爲森林中長滿了黑色的蘑菇。
這畫面又詭異又滑稽。
五六十人,每個人都找了掩體,目不轉睛,還不忘對場中的二人評頭論足。
“好快,我的眼睛都跟不上他們移動!”
“牛逼啊,這騎士砍大樹跟割草一樣,我要是有這手藝上伐木場都發家致富了!”
“超凡者,竟恐怖如斯!”
“好強的氣息,我感覺背後好像有一根針在扎我,讓我渾身難受!”
“額,不好意思,是我剛剛太雞動不小心戳到你了……”
“……”
指揮中心猶豫了一會兒也沒有下達強制撤退的命令。
額……
他們也很想看,學生跑完了誰放現場直播啊?
好在這兩隊人馬明顯對青山不倒的人不感興趣,否則,兩名超凡級,殺這些學生就跟清兵線一樣輕鬆不費力。
“羅勇和方婉正在往那邊趕,有他們在,這羣新兵蛋子會安全很多。”
大帳中,神光大學校長,半神李窮無正在與霍麒麟談笑風生。
李窮無歲數很大了,年輕的時候參加過戰爭,功勳累累,說話談吐間帶着很重的軍旅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