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說的沒毛病，但爲什麼感覺這麼欠揍呢！
好在祂的涵養好，沒有生氣。
“可這跟穿越又有什麼關係？”
話題進行到此處，苗易心中的一些問題迎刃而解，但對隨之而來的另外一些問題卻越發感到疑惑。
“您的小說是完結了是吧？”
祂沒有直接回答，轉而說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額……是的。”
苗易點點頭。
《天魔覆滅》是他極少數的完本作品，因爲在書的後半段，內容已經完全脫離了原本既定的結局。
真正的結局隱藏在苗易的記事本中，而非那個苗易峯被一掌拍死的爛尾。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苗易寫這本書的初衷就變了，不再是跟隨幻想而幻想，而是單純爲了噁心那些噴他的讀者。
苗易也正是意識到這點，才及時將作品打上了完本的記號。
他怕再這麼下去自己會失去寫書的動力。
“那麼，您對這本書的幻想還在繼續嗎？”
祂又問。
“還……還在吧……”
苗易摸着腦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近期準備的下一本書就是《天魔覆滅》後續的故事。
只是因爲大綱和設定還未寫完，再加上苗易擔心再出現上一本書的情況，所以遲遲沒有動筆。
他也問過自己，真的要把這本書寫出來嗎？
苗易的心裏始終是不認可這個故事的。
《天魔覆滅》的結局本應該更完美，完美到他甚至不願意把真正的結局放出來。
那是隻屬於他的幻想。
同時也被他親自毀了。
“看來您心裏非常清楚。”
祂嘆了口氣，“當幻想不再，世界就會停止旋轉，剩下的只有……”
苗易失聲喃喃，“虛……無……”
一種突如其來的罪惡感油然而生。
當幻想成了一種負擔，連思考都是錯的。
遲鈍的他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真正的答案早在一開始就藏在了對方的每一句話中。
“蒼天因爲您停止幻想而陷入迷茫，祂不再創造新的東西，連同我們這些附屬於劇情的‘設定’也被當成了廢品。”
“您，辜負了蒼天！”
祂一字一頓說道，每個字都像是刀鋒刺進苗易的胸口。
苗易驚覺，因爲一念之差，他玷污了自己的幻想，同時也傷害了那些真正喜歡自己作品的讀者。
其中就包括這位蒼天！
“可是，時間就像湍急的河流，如離弦的箭，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
再次點擊桌面，那個象徵奇點的黑點拉長，只是這一次，線段不再筆直地向前延伸，而是在某個節點開始彎曲。
最終，前後的兩點匯合在一起，一個圓出現在苗易面前。
“蒼天排斥新的東西，並在往復的時間裏不斷徘徊，未來變成了過去，過去變成了未來。”
“於是，輪迴，出現了！”
“輪迴，開始既是終結，終結亦是開始。”
“苗易峯死後，《天魔覆滅》的劇情宣告結束，宇宙因爲蒼天的怒火入滅，但宇宙不代表界限，界限是不會消失的。”
“在宇宙崩滅的殘骸上，新的生命發芽生長，一個名爲原初大陸的世界誕生了。”
“而原初大陸，正是輪迴的開始，宇宙的前身，是蒼天當初爲了填補您設定而催生出的附屬物！”
“明白了嗎？父親大人！”
祂的表情頭一次變得猙獰可怖，直勾勾盯着苗易，苗易手腳冰涼。
在那瞬間，他覺得祂隨時都會暴起殺死自己！
但祂沒有這麼做，很快就恢復平和，“抱歉，嚇到您了。”
苗易沒說話，不安地拿起一旁的奶茶埋頭痛吸。
這奶茶很神奇，怎麼喝都喝不完，小料還很足，苗易滋溜了幾分鐘都快喝飽了也不見底。
“時間是無情的。”祂側着頭，視線瞥向遠方參天的白骨之柱，“當一個生靈強大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就能清晰地感受到時間的往復，甚至可以遨遊在時間長河中，隨意改寫過去。”
“死後，之前的記憶也會人去樓空。”
“當進行到不知第幾次輪迴的時候，有些生靈終於意識到，這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迎接毀滅了。”
“一次次的毀滅，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新生，生靈變得越來越強大，也越發清楚，輪迴是衆生的苦痛。”
“我們，要打破這場輪迴！”
祂站起身，那一刻，苗易彷彿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神祇。
“於是，一場生靈與蒼天的博弈，開始了。”
“你們要與天道鬥？”
最終boss是天道的小說苗易看過許多，但當切身發生在眼前時，他才明白這種事是有多不靠譜。
開玩笑，對方是天，代表的是宇宙萬物的意志，如果真的能打敗，那世界豈不是要毀滅？
“不，”祂搖搖頭，“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與蒼天決一死戰，我們的目標一直都只是輪迴而已。”
“想要意識到自己處在輪迴中不是一件易事，因爲每次都會失敗，失敗及是死亡，下一次輪迴的記憶消失，所以我們始終都處在失敗中。”
“穿越到過去改變歷史，失敗。”
“穿越到未來改寫結局，失敗。”
“直接與蒼天對峙，失敗。”
“親手毀滅世界，失敗。”
“……”
“失敗的次數多了，就麻木了，到最後，連我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輪迴了多少遍，又失敗了多少遍。”
“所以你們就把我綁來了這個世界？”
苗易也不敢大聲說話，嘬着奶茶小聲嗶嗶道：“你們大可讓我修改劇情，爲什麼要讓我穿越？”
“不，那個時候我們壓根不知道您的存在。”
祂再次否定，有些自嘲地說：“誰能想到自己生活的世界其實只是別人筆下的小說呢？”
“而且，您不會真的以爲修改劇情就可以改變蒼天的意志吧？”
一句話堵住了苗易的嘴。
說到底，這個世界並非真正由他創造，只不過是人家喜歡你的創意，所以借過去用了而已，現在人家被惹急眼兒了，你再怎麼補救又有什麼用？
“不過，也已經晚了。”
祂苦笑，“因爲啊……”
“蒼天，已經被殺死了！”
苗易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死了？”
他剛剛還想着天道不可戰勝，結果不到幾分鐘就啪啪打臉。
“是的……”祂露出追憶的神情，“誰也沒想到蒼天居然可以被殺死，被那位……”
“可是，本以爲蒼天滅亡，輪迴就會終止，沒想到，我們大錯特錯！”
“界限就像是一臺被下達了自動格式化的計算機，即便沒了蒼天這位操縱者，依然一絲不苟地執行着輪迴的指令。”
苗易沉默，這是一種多麼深沉的絕望啊！
與世界爲敵，奮起抗爭，甚至真的戰勝了世界，卻發現一切只是徒勞。
宿命之所以是宿命，正是因爲你豁出一切去改變它。到最後依然無能爲力。
“父親……不，苗易。”
祂拍了拍桌子，下一刻，桌椅，還有苗易手中的奶茶消失不見。
苗易措不及防地摔了個屁股墩。
祂居高臨下看着他，眼中充滿了高等生物應有的冷漠和倨傲，先前的尊敬全部一閃而空，“你來到這個世界的唯一目的，正是解除這宿命的悲哀！”
“我……我！？”
“我們之所以一直失敗，一直處在輪迴中，是因爲我們是這個界限的原住民，是計算機中的代碼和原鍵，不管如何都無法篡改界限的流向。”
“而你不同！”
“苗易，你是局外人，是入侵的病毒！”
“你纔是那個最大的變數，也只有你，才能真正辦到，打破這永遠的輪迴！”
……
（還沒結束！世界觀出來了，但我鋪的伏筆還沒回收，明天都給我把臥槽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