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女孩新奇地抱着一瓶AD鈣，吐出粉嫩嫩的舌尖試探着碰了碰吸管。
沒啥反饋，女孩迷茫地望向苗易。
她的瞳色是非常罕見的淺粉色，像是四月初開的櫻花，帶着一點點清澈的紫。
這種夢幻的色彩苗易以前只在少女漫畫裏見過，現實裏還是頭一次。
別問他爲啥看過少女漫，問就是意外，是不可抗力。
苗易上輩子老宅男，沒參加過漫展這樣大型的社交活動，倒是經常躲在房間裏偷看福利姬們豪氣干雲袒胸露乳。
女孩的尊榮讓他聯想到了那些戴假髮美瞳的COS小姐姐，但明顯加專業，更自然，也更好看。
一種，不太真實的美？
他嘴把嘴教學，緩慢咬住吸管，擡眼去看女孩的反應，發現對方正求學若渴盯着自己。
氣沉丹田，用力嘬了一口，完事又去看她。
少女頓時恍然大悟，學着苗易的樣子撅起嘴脣，一絲不苟地把吸管遞到嘴邊，鄭重的樣子不禁讓人覺得她是初上戰場的新兵，正在學習如何開槍射擊。
“吸溜~”
乳白色的液體順着透明吸管流入口腔，粉色眸子募地瞪大，從最開始的懵懂，逐漸開始出現驚訝，喜悅，享受等情緒。
兩顆寶石閃爍出的光，有豔麗的鳶尾花在其中舒展綻開。
恰如不韻世事的孩童，第一次爲世間最簡單的美好所感動。
那霎那芳華興許也能引起某種別樣的悸動吧。
“唔……”
苗易愣了一下。
說一點兒觸動沒有那是假的，他頂多算是感情淡薄，又不彎，看到漂亮的女孩子自然會心跳加速。
畢竟年少時也曾博覽羣書，看過無數後宮爽文，夜裏常刷短視頻評鑑女菩薩們搔首弄姿。
後來年紀大了，身體每況愈下，才深感美色如狼似虎，瓦解人的意志。
人有七情六慾。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少年至死都愛看妞兒。
只不過……
苗易捏着下巴，心思活絡。
這娃看起來不太聰明的亞子，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窣窣~”
很快，奶瓶發出被抽乾的聲音，女孩使勁嘬了幾口，發現吸不出那種白色的甜甜的液體，轉頭再次看向苗易。
“盯——(゜-゜)”
苗易嘆了口氣，從塑料袋裏又扣出一瓶給她。
AD鈣這東西很奇怪，別看瓶子不小，喝了纔會發現幾口就沒。
設計包裝的指定是個鬼才。
少女美滋滋地搶過鈣奶，這回她輕車熟路，眯起眼睛滿臉寫着開心。
一瓶奶就能打發，如果現在的女孩都這麼容易滿足就好了！
他看着少女頭頂放蕩不羈的呆毛晃來晃去，忍不住伸手扒拉了一下。
她沒反抗，只是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噗！”
苗易捂住口鼻。
白髮、蘿莉、呆毛，簡直是在他的xp系統上蹦迪，這誰受得了啊！
“你叫什麼名字？”
許久，他平復下心情，開口問道。
少女把喝完的空瓶子擺在地上，眼神不斷往塑料袋上瞟，意思很明顯：想問什麼，拿奶來換！
苗易會意，卻不着急遞出去。
一打鈣奶四瓶，這是最後一瓶，最後的籌碼，苗易又不傻，什麼都不付出，我憑啥白白送你？
女孩見苗易把奶牢牢攥在懷裏不放，一邊把吸管咬得奇形怪狀，一邊出神。
好想要哦！
“你的名字？”
“名……名字？”
她的龍國話仍然不是很流利，很多名詞理解不了，需要時間來反應。
“名字，忘了。”
過了會兒，她緩緩吐出幾個字。
“想喝！”
“想喝啊？哥哥問你幾個問題，想喝就乖乖回答！”苗易露出核善的笑容，充分展現了什麼叫做衣冠禽獸，“你來自哪？”
“忘了。”
“你身上的特殊力量是什麼？”
“布吉島。”
“你是不是地球人？”
“聽不懂。”
“你媽貴姓？”
“……”
“銀行卡密碼多少？”
“……”
“得！”
苗易無語。
一連好幾個問題，一問三不知，最後乾脆只剩下沉默，他也不知道對方是真的失憶，還是裝大尾巴狼，忽悠他。
反正是一丁點兒有用的信息套不出來。
少女低着頭眨巴眼睛，偷偷去看苗易懷裏的AD鈣，心中琢磨自己要不要直接動手搶。
苗易深吸一口氣，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的龍國話哪學的？”
“我？”
苗易困惑，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姑娘，你莫要血口噴人，我倆第一次見面，非親非故，怎麼可能……
等等！
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
精神力、吞喫、不熟稔的龍國話……
原來如此！
苗易眼神一亮，他想通了！
“那你……噗嗤！”
還未等話說完，少女已經忍耐不住，鼓着腮幫子氣呼呼撲了上來。
巨大的力量作用在胸口，五臟六腑翻江倒海，腥甜的氣息涌上喉間，苗易疼得幾乎要吐血，又被他費力嚥了回去。
白色影子矯健如兔，一口叼走了凌空飛出的奶。
“唉喲！”
苗易捂着胸口直呼臥槽，這記頭槌頂得嚴嚴實實，差點沒給他撞昏死過去。
“你丫屬導彈的！”
他氣急敗壞，媽的導彈都沒這麼猛！
親身感受，這一頭的質量少說有七噸重，若是頂在地上能炸出個直徑五米寬的深坑來。
得虧他身子骨硬朗，這要是換作他人，第二天就得喫席！
“嘿嘿！”
小丫頭抱着戰利品傻笑，咬着扭曲的吸管戳AD鈣的銀白色封口，可惜力道沒用對，試了幾次吸管就彎了。
於是只能可憐巴巴地拽了拽苗易的衣袖。
“幫……幫我。”
苗易：……
確認過眼神，這和失憶沒啥關係，就是單純的蠢而已。
好好一姑娘，腦子咋還不好使了呢？
因爲身高差距，女孩捧着奶瓶舉到苗易面前，苗易強壓住心頭逆流的鮮血，抽出一根新的吸管爲她開光。
嗯，用開光來形容可能過於保守了。
應當說是圓夢纔對。
他伸出手，動作輕盈地摸了摸女孩的腦袋，把那根特立獨行的呆毛強行壓了下去。
手心傳來絲綢般柔順的質感，猶如鋪了一層細膩的紗。
女孩擡眼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自顧自喝着酸奶，眼神專注，好像上陣殺敵的士兵，若不是髮絲間傳來的溫熱，甚至會讓人懷疑她只是一尊精緻的人偶。
苗易突然意識到，少女丟失的可能不止是記憶，還有一部分感情、常識，以及某些更重要的東西。
“要跟我走嗎？”
他輕聲問道。
“……”
換來的是一片沉默。
“奶管夠。”
又補充了一句。
“……好。”
女孩稚聲稚氣地迴應，把不到五秒就喝乾淨的空瓶子遞給苗易，“沒了。”
苗易猶豫片刻，繞過空瓶子捏住她纖細的手腕，“給你買。”
其實他很想吐槽，姐姐你連着喝了三瓶了咋還慾求不滿呢？
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麼喝！
可能是鄉下孩子沒見過世面吧，AD鈣愣是喝出了瓊漿玉露的趕腳。
女孩還在琢磨“買”這個字的深層含義，在她的觀念裏這句話的意思大體就跟男人討好女人常說的“給你買車、給你買房、給你買鑽戒”差不多。
都是能讓人開心的承諾。
“包紙好喫。”
“嗯，一起買。”
苗易牽着她的手，緩緩走向外邊的世界。
一高一矮兩個背影緊挨着，看起來無比和諧，如兄妹，也似戀人，更像父女。
只是各自心懷鬼胎。
大的感嘆竟然僅用幾瓶AD鈣就輕易俘獲了一名不知是否趁手的工具。
小的則沉浸在自己每天都有好喫好喝的幻想中。
或許這就是雙贏吧！
“我給你取個名字，是個人都有名字，名字是代號，是活着的一種證明，證明你曾經來到過這個世界。”
苗易語重心長地說。
對方的回答不鹹不淡，“奧。”
她悄悄舔了舔嘴脣。
想喝奶，想喫包紙，想喝奶，想喫包紙，想喝奶，想喫包紙……
“翠花怎麼樣？”
“鐵柱、大錘、二狗、狗蛋、狗剩、志國……挑一個？”
少女面無表情。
雖然聽不太懂，但女性的直覺告訴她，如果真的選了苗易提供的某個名字，她絕對會後悔一輩子！
“鳶尾花。”
莫名其妙的，苗易想到了一種美麗的花兒。
女孩身上破碎的紫紅色衣衫呈現出一種凌亂的美感，恰似一朵盛開的鳶尾花。
白色鳶尾代表永恆的純真。
似乎和那頭白髮相得益彰。
“白鳶，怎麼樣？”
她的眼神慌亂了一瞬，很快又恢復平靜。
“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