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蓋黑瓦,壓彎了光禿禿的枝椏。
穆家的院子裏,紅梅一簇一簇地盛放。遠遠望去是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紅。
梅香縷縷,白雪皚皚,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瓊華院裏,一個衣着華麗的婦人掩面而泣。“嫿兒,我可憐的嫿兒啊……”
穆丞相被這哭聲弄得心煩意亂,喝道:“哭有什麼用?哭能讓皇上收回和親的旨意?”
“我知道沒用,但嫿兒下個月就要啓程去大梁了。此去大梁,還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我這心裏難受得緊,還不允許我哭了?”
說罷,哭聲愈烈。
穆丞相捏了捏眉心,拂袖離開瓊華院。
穆丞相走了沒多久,便看到站在廊檐下的女兒穆錦嫿。只見她身着紅衣,梳着簡單的髮髻。頭上的珠釵雖然不繁複,卻與她額前的花鈿相得益彰。
一想到要將這般如珠似玉的女兒送去和親,穆丞相只覺得痛心疾首。
這可是他的獨女啊!
穆錦嫿看到穆丞相,立刻福身行了個禮。
瞧這般進退有度、大家閨秀的模樣,穆丞相真是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
和什麼親?
誰愛和誰和,怎麼偏偏要讓他的嬌嬌去和親?
只是和親的旨意已下,下個月啓程去大梁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比起丞相夫人的又哭又鬧,穆錦嫿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甚至安慰了穆丞相一句:“爹爹,和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幾個月前四皇子登基,將廢太子關在宗人府,而她的身份也變得極其尷尬。
想在燕京找個人嫁了是不可能了,畢竟沒人敢娶。更何況穆家曾是太子黨,皇帝登基後沒對穆家下手就已經是讓衆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的事。
“爹爹,等我嫁入大梁皇室後,穆家多多少少能安全些。”
至於那些個情情愛愛……算了吧,都不重要了。
看着如此懂事的女兒,穆丞相險些老淚縱橫。“都怪爲父沒有保護好你,是爲父無能……”
穆錦嫿搖頭,“不怪爹爹,喜歡太子的是嫿兒,爲了當太子妃在百花宴上出風頭的也是嫿兒。若不是爲了嫿兒,爹爹也不會成爲太子黨。都是嫿兒的錯,所以嫿兒願意去和親,只盼着穆府能順利度過此劫,只盼着爹爹孃親歲歲年年常歡心……”
穆丞相心如刀絞。
雪一直下,紛紛揚揚。
穆錦嫿輕咬脣瓣,終於忍不住問穆丞相:“爹爹,太子他……”
“別叫太子了。”穆丞相糾正了一句,又道:“也別想着他了,進了宗人府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皇上若是真想對他下手,隨便尋個由頭就能了結了他。唉,沒辦法了。”
穆府如今也是岌岌可危,哪還能顧得上廢太子。
“嫿兒知道了。”
穆錦嫿垂眸,神色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