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2章

    燕府,燕北溪書房。

    人老了就怕冷,所以這書房裏燃着兩個暖爐。

    今年這天氣也是反常,往年這個時候金陵城早已下了第一場雪,但今年就是吹風,時常還來點冷雨,今兒個這天本是鉛灰色的,想來應該下雪了,可直到暮時這雪還是沒有落下一片來。

    這樣的天氣不僅僅是金陵異常,就連北方的平陵和曲邑這兩個縣,聽說也沒有落下雪來。

    節氣不應,來年必災。

    這樣的天氣,預示着來年要麼旱災要麼蟲災——地裏的蟲卵沒有被大雪凍死,來年蟲災的可能性極大。

    若是以往還在相位,燕北溪就會很擔心明年的莊稼了。

    但現在的燕北溪顯然沒有去考慮這種事情。

    他在書案前寫着一副字,沒有搭理他的兩個兒子。

    他寫的是傅小官曾經在中秋作的那首《一剪梅、中秋元月》——這時都快過年了,他居然在寫中秋!

    ......渾欲乘風問化工,

    路也難通,

    信也難通。

    滿堂唯有燭花紅,

    歌且從容,

    杯且從容。

    放下筆,他搓了搓手,似乎對這副字頗爲滿意,那張老臉盪漾着一抹笑容。

    “還是小官的詩詞做得妙,滿堂唯有燭花紅,歌且從容,杯且從容......”他走了過去,坐在了暖爐邊,興致勃勃的又道:“這首一剪梅,就落在從容二字,那時的傅小官才十八九歲吧,他就懂得什麼叫從容......”

    燕北溪看了看兩個兒子,“你們呢?活了半輩子了,卻還不明白什麼叫從容!”

    燕師道和燕浩初垂頭,燕北溪捋了捋長鬚,面色變得嚴肅起來。

    “董康平從容而退,你們既然也遞交了辭呈,那就等着皇上的召見,從容面對。”

    “還能有什麼更糟糕的情況?不就是不做官了麼?一門三相已經實現了,到此爲止畫上句話也算是圓滿,爲何要惴惴不安?”

    “你們擔心皇上打擊報復?不會的,這次你們做得對,是到了我們燕閥退出權利中樞的時候了。我估摸着皇上不會允許你們離開虞朝,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虞朝山河秀美,你們見了幾許?”

    “昔日費安費大將軍還不是在南嶺郡種了幾年的田?你們退了之後,也大可以在這金陵城外去買點地種種田。”

    燕師道擡起頭來看着父親,思忖片刻說道:“父親,我是懷疑陛下是不是有入侵......”

    “打住,背後不論人是非,何況他還是皇上。師道啊,你還得向董康平學學,我保證董康平退的乾乾淨淨,並且他絕不會和任何人再商議朝政!”

    燕師道心裏一驚,“孩兒知道了。”

    “這以後呢,你們該幹啥幹啥,周遊虞朝也好,經商種田也罷,記住,莫問國事、莫議國事,便一切安好。”

    “至於其他......等着看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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