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樹生一聽,曉得他老婆說的是自衛隊副隊長金豺狗;連忙阻攔說:“婦道人家,少開口、慢開言,莫給我們惹麻煩!”
老闆娘的話沒被攔住,依舊癟癟嘴說那金豺狗,就是一隻惡豺狗投胎轉世的;你看他那齜嘴齙牙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那狗東西沒事跑到我們這兒來,設卡害人!昨晚那隻豺狗,不是他招來的我還不信哩!
羅田客人來得早,那時自衛隊剛來張家嘴設卡。當時,黃樹生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生意會受影響,沒有到哨卡迎客。
這位客人進卡時,受自衛隊的一頓恐嚇,被敲詐一塊大洋!想起自衛隊就生出憤懣,對金豺狗懷恨在心。
他接過老闆娘的話說不曉得什麼時候,金豺狗那東西,象這隻豺狗一樣,讓人打死、剝皮抽筋纔好……
老闆娘話意正濃,連忙說放心,自古壞人沒好報,不是不報,時辰還沒有到!莫看他平時喫瓦碴,到時要他屙青磚!
金豺狗這個雜種,黑心爛屁股眼兒,總有被人打死剝皮抽筋的那天!金豺狗設卡,影響黃家生意,老闆娘極是恨他,才把他跟打死的豺狗作比!
碰到什麼不好的事,老闆娘就想到他、比作他、咒罵他!
喫過早飯,葉青明結算了店錢,跟黃樹生去欄裏牽出毛驢,載着孟晨瑤上路。
他們在街上走着,聽到背後好多人說話,兩人都扭頭朝後望:見黃樹生隔壁人家,有人倒掛着一隻死狗,正給它剝皮,一羣人圍觀議論。
葉青明說豺狗、兔子倒剝皮,那個東西,可能是昨晚竄進街棚,讓人打死的豺狗。
這東西現在血淋淋的,好惡心!我們不要看了,免得晚上做惡夢,睡不好覺,影響白天走路。
孟晨瑤在驢背上,沒再說什麼,由葉青明牽着往前走。
他們一路行走,越往前去,路越來越難走,走到上辛店時,前面盡是陡坡,沒平路可走了。
山上的羊腸小道,延伸到山嶺間,蜿轉到半山腰上,還通到懸崖峭壁處。一處處彎彎曲曲、折折繞繞、高高低低。
雖然嚴冬季節,草、棘、刺都已枯黃,但草死芯活、柔軟堅韌;路面上一片亂七入糟、橫蔓路上,每向前走一步,都要費好大力氣。
隨着山間小路,漸入密林深處,路兩邊的荊棘、雜草、柞刺、灌木,越來越多、越濃密、越茂盛;
有的丈多高、有的幾尺高,說走的是路,實際上是鑽刺叢,穿雜木蓬。
葉青明此時抽出腰刀來,不停的砍着從兩邊伸到路上的雜木、草棘和亂樹枝椏。
這樣艱難行走,越走路越窄,越走越崎嶇。小毛驢不停叫喚,不願朝前走了。
葉青明用蠻力拉着繮繩向前行。遠處傳來一陣陣嗥叫,像人在抽嚎、泣哭,聲音深沉、濁烈、有力!
小毛驢嚇得後肢癱軟,有氣無力地伏在地下一聲聲哀鳴。孟晨瑤問葉青明,那是什麼在叫,怎麼這樣噁心難聽?
這驢又是怎麼啦,怎麼聽到叫喚聲,趴在地上不走了,是不是嚇着了?葉青明很是緊張,朝孟晨瑤大喝一聲:“不要說話!”
他一喝完,他就叫孟晨瑤下來,走在前面牽着驢繩,把驢往起拉!自己砍根荊條,到驢子後面,朝驢屁股上猛抽!
他邊抽邊喝罵說你這業畜,快起來,往前走莫回頭!
只有過了這個崗嶺,就安全了。你要是嚇得趴窩,賴在這裏不走。大家都陷在這裏了,只有死路一條,你想跑都跑不掉!”
孟晨瑤聽葉青明這樣罵驢有點納悶,本想說驢是畜生,哪聽得懂人話?可看到葉青明面色青冷嚴峻,加上想起剛纔他板着臉喝她!
就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牽着驢繩用力拉驢起身。不知是孟晨瑤用力,還是葉青明抽打的原故,抑或是聽懂了葉青明的罵;
那驢終於慢騰騰站了起來,朝山上有氣無力地哀鳴兩聲;像向那嗥聲哀求似的,然後顫顫抖抖的撒了泡尿,這纔在兩個人前拉後趕之下向前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