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睡覺。”
橘良輕輕活動了一下被擰得有些不適的手腕,隨意地回答道。
橘涼介見橘良一副態度坦然,氣定神閒的樣子,他有些氣懵的頭腦,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和弟弟打開天窗說亮話,橘涼介也不想再跟橘良兜圈子了。
“關於在昨天晚上的宴會上,白蘭地僞裝成星野次郎這件事,你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橘涼介微微低下了頭,他緊緊地盯着面色冷淡,褪去了平日裏溫良僞裝的橘良詢問道。
沒有休息好的橘涼介,聲音還有些難掩疲憊的乾澀感。
換成橘涼介的下屬此時早就頂不住他這高壓的氣場,緊張地不知如何是好了,但是橘良顯然絲毫沒有感覺到這種壓力。
魔鬼先生沒有被橘涼介的氣勢壓倒,他意識到這大概率不會是一場能夠很快結束的談話。
於是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小魔鬼頂着橘涼介的審視,悠哉地找了個比較省力的舒服姿勢,半靠半坐地倚在了白色的大理石樓梯扶手上。
“哥哥,”橘良調整了下手臂,總算是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靠好。
他神情悠然地開口了,“你是覺得我有什麼,需要向你解釋的嗎?”
橘良神情淡淡的,雖然是好似處於弱勢地位的擡頭仰視,但靜靜站在那裏的他,莫名其妙地就是讓人有種油然而生的壓迫感。
魔鬼先生沒了刻意僞裝出的親近感和溫和感,他閒散地靠在扶手上,似是平常地擡頭問道。
橘良此時身上有一種不合時宜的閒適感和疏離感。
年輕的警視正先生輕嘆了一聲,臉上原本冷硬的神情,也融化成了疲憊和平靜。
橘涼介看着不願意回答的橘良,只是覺得心裏的勁全都泄掉了。
橘良他已經,都連解釋都不願意了嗎?
還是說......默認?
橘涼介心裏不覺哂笑一聲,當時笑着選擇讓孩子自己行走的自己,是不是,太過盲目的自信了。
“良良,那我能知道你前天回到主家究竟,是爲了什麼嗎?”
與懶散的橘良不同,年輕的警視正先生雖然已是身心俱疲,連說話都覺得艱難,但他還是將脊背挺得筆直。
“當然,”橘涼介的聲音很輕,“如果,你不願意,那也沒關係的。”
“是爲了,能和你一起參加市谷壽宏的宴會。”橘良沒有賣關子也沒有選擇迴避,他乾脆的肯定了橘涼介的猜想。
橘涼介心下一片複雜,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爲橘良的坦白而開心,還是要爲自己的憂慮變成了真的而苦澀。
“但是,我沒有騙你,我是因爲擔心你纔回來的。”橘良神情不變地繼續道。
“白蘭地告訴我他接到的和市谷壽宏的任務,有可能會波及到你,雖然他向我保證了會保護好你.......”
他坦然地迎上了橘涼介莫測的目光,“但是我放心不下。”
橘涼介聽着橘良的解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對自己弟弟十分熟悉的橘涼介知道,橘良沒有說謊。
橘涼介眸色微暗,即使事情真的如橘良說的,他這次回來只是想要確保他的安全。
橘良瞭然,看來橘涼介八成是以爲他是特意回來違法亂紀協同犯罪了,才這麼生氣和失望。
勉強搞明白了自家哥哥的腦回路,橘良也就對怎麼要安撫好自家哥哥有了數。
“他沒告訴我。”是我共感看到的。
“我也沒打算問。”嗯,知道了也就沒有詢問的必要了。
橘涼介細細打量着橘良的神情,是真的。
“哥哥,白蘭地是我信任的人,他答應我了,我相信他會努力去做,至於他做什麼怎麼做都是與我無關的事情。”
橘良看着橘涼介半信半疑地表情繼續道,“我和你不一樣哥哥,有些事情只要不捅破,我就會當作看不見。”
“在我這裏,白蘭地的身份就只是朋友而已,他也從來沒有讓我知道其他東西的意思,聯絡零組的事情也是他在做。”
橘良見橘涼介一臉不認同,似是想要說些什麼,橘良擡手示意橘涼介先聽他說完。
“我知道在你們眼裏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惡貫滿盈,罪大惡極等等,但是與我無關。”
橘良平靜地闡述道,“只要他願意繼續在我這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就不會追究他除此以外的身份。你們如何對待的他,也與我無干。”
“接受制裁是他的事情,而在此之前,我不會去過問沒必要過問的事情,他在我這裏只是個很缺愛的小朋友,僅此而已。”
“良良......”
橘涼介顯然是沒有想到過這個回答,不過仔細想想這也確實是橘良的風格。
橘良並不是一個以外界標準而規範自己的人,比起正義和法律,顯然他更看重他在意的人,這點橘良與橘涼介截然相反。
橘涼介甚至覺得就算白蘭地在橘良眼皮子地下行兇,只要白蘭地不說,橘良也能裝作沒看見的一筆帶過。
橘涼介無從指摘橘良的價值觀和行爲,畢竟,橘良這麼做雖然多少顯得自私了一下,卻也是人之常情。
總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要大公無私的對待自己朋友眼裏,眼裏容不下一點沙子吧?
橘涼介沒有說話,但是橘良卻開口了,“哥,你知道的,我不是你。”
橘涼介默然不語,他從來沒經歷過這人種情形的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說,說什麼纔是合適的。
“哥哥,你說的我都記住了,我不會做不該做的事情的。”
橘良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哥,你說過我可以信任你。”
橘良輕嘆道,“那麼,我也希望你,能夠對你的弟弟多一點信心好嗎?”
“良良,我.......”
橘涼介聽到橘良似是有些失望的嘆息,頓時有些不安地想要開口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哥哥。”橘良衝着橘涼介淺淺地笑了一下,輕聲地打斷了橘涼介還沒說得出口的話。
“白蘭地昨天過生日,沒人給他陪着他過,所以我昨天帶他回來了。他還在我屋裏睡着,有什麼事情你去問他吧,我還要去喫飯,就到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