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良態度溫和而舒緩,極大地緩和剛剛從驚恐的情緒當中掙脫出來的橫溝參悟的不安。
“你是有哪裏不舒服嗎,橫溝警官?”
橘良見橫溝參悟的呼吸漸漸趨於平和,似乎是緩過了神來,便再度出言詢問着。
“啊,謝謝橘良先生的關心,我沒什麼事的。”
橫溝參悟說着,仍心有餘悸地摸了上了還有些滯澀和壓抑感地胸口,“可能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吧,剛纔突然有點不太舒服。”
“橫溝警官即使是忙於公務也要注意好休息啊......”
橘良的話好像帶着一種能讓人安心的魔力。
只是聽着他不急不緩地說這話,柯南和橫溝參悟都覺得原本緊繃的心情似乎是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身體如果累垮了,什麼案子都是破不了的。”
“橘良先生說的是……”橫溝參悟從襯衣口袋裏掏出了一方摺疊的手帕。
他擦着額頭上細細密密的虛汗,“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而勉勉強強緩過了神的柯南則是還有些不住的氣喘着,身爲引起了白蘭地情緒的中心,他的情緒暴動是橫溝參悟的好幾倍。
即使此時那種近乎窒息的瀕死感已經消失不見了,但是柯南的機體反應卻還是沒有完全消失。
劇烈的心跳聲砰砰地像是一下下地砸在了他的耳邊,抑制不住地抽氣和換氣,近乎脫力的失力感.....
這些都讓柯南久久不能恢復到先前剛剛進門的從容。
他剛纔......
柯南用力的閉緊了眼睛,感受着劇烈的心跳,想起了他在瀕臨昏迷之前模糊的視線裏出現的無序而紛雜的光斑仍然覺得驚慌。
剛纔他是真的有那麼一瞬間以爲自己會在直接死掉。
先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柯南心情複雜地看着白蘭地安靜地坐在橘良旁邊,他正注視着寬慰着橫溝參悟的橘良。
柯南的心裏一時間各種念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洶涌而雜亂。
這算什麼?
柯南苦笑着想到,自己剛纔是差點被白蘭地給活活嚇死嗎?
怎麼......可能?
“哦,對了......”在橘良刻意地寬慰和情緒引導之下,橫溝警官已經基本上恢復了平靜。
橫溝警官這會恢復了清醒,他也就想來了之前他和橘良以及白蘭地所談論的話題,他有些抱歉地朝着白蘭地詢問道。
“那個西奧多先生,之前我們聊到了哪裏了?”
白蘭地聽到橫溝警官的話之後,慢了一拍纔想起來了自己剛纔的提問,“啊....“
被橘良鉗制住的白蘭地有點懵懵的,他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我是想問,橫溝警官是需要我提供什麼幫助?”
“呃.....這個.....”
要問橫溝警官想要橘良和白蘭地怎麼做,他當然是在一開始想要如同被毛利小五郎一般給躺平帶飛,carry全場,直接破案了。
但是.....
橫溝警官有點猶豫地看了看明顯還是個少年模樣的白蘭地,和同樣是看起來年紀輕輕的橘良。
他倒不是不相信柯南在之前和他講述的橘良二人事蹟的真實性。
橫溝警官想起來柯南在剛進門和他介紹西奧多的時候曾經提到過,西奧多羅斯似乎是對犯人的心理十分了解.......
“嗯.....在瞭解了這幾起相關案子的詳情之後,不知道西奧多先生對這個犯人有沒有什麼......呃......”
橫溝警官斟酌了一下,勉強尋找到了一個尚且合適的用詞,“有關犯人的作案動機,或者是其他的一些見解?”
白蘭地聽到了橫溝警官的話,他的眼神從桌子上那一打攤開的現場照片上,一掃而過。
“一個廢物。”
他的脣角微翹,語氣輕蔑又不屑。
白蘭地不知道這是哪一集柯南,也自然是記不起來兇手是誰。
他向來懶得去費什麼功夫,去記住和辨識這些東西。
畢竟在白蘭地看來兇手是誰或者死者是誰,對於他這個坐享其成的進食者而言,都沒什麼所謂。
誰生誰死,都沒關係,只要好喫就行。
但是在黑暗裏沉浸了無數歲月的白蘭地,見過的類似的案子可是多了去了。
甚至與之類似,但惡劣百倍的連環殺人案,白蘭地都曾在過往常駐的“罪惡之城”中見識過無數起了。
白蘭地是不同於鍾長庚那個專業人士,對內在的行爲心理了解的更清楚,但是奈何他見得多了啊。
在沉淪的罪惡之城裏,最不缺的就是於天亮時分,橫死在街頭的屍體。
這其中,當然不乏各色連環殺手的傑作。
系列殺人案的兇手各式各樣,動機也各不相同。
但是白蘭地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類似於這起案子的兇手——
爲腐爛的殺意扭曲,而失控成爲徒有其表的野獸,他的心裏說不定卻還在爲自己的淪喪而洋洋得意。
無所謂生存,無所謂秩序。
只憑着自我矇蔽的觀感和畸形的認知,肆意地如同獸類一般抽刃向同伴,還加以自褒之名的洋洋自得。
真是.....愚不可及。
魔鬼先生的脣邊的笑意譏諷而冷淡,這種腐爛的魂靈連喫起來都像是臭魚爛蝦一樣令人煩惡。
兇手這類人每一次的殺戮,都只是進一步靠近深淵的扭曲和沉淪。
當他以偏執和癲狂的執望揮刀而向他人。
他原本尚且完整而宏大的世界,也會被他自己撕爛破碎,都剩下瑣膩的骯髒與狹隘。
每一次殺戮都是無知無覺地囚禁和自我馴化。
完整的人類被自己的選擇,馴化成腐爛的而畸形的怪物。
深淵裏什麼也沒有。
自以爲聆聽了深淵而爛掉的魂靈,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扭曲和狂亂而造成的荒唐。
而當他開始偏執又癲狂的踏入自我限定的殺戮囚籠時,他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是瘋癲狂亂,迷癡至死,無聲無息被膨脹而妄大的空虛和腐爛吞噬。
操縱着情志的人類,卻淪爲了它們的附庸。
他們早在一開始,就自己給自己選擇了淪喪又不堪入目的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