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所有的藤蔓枝葉皆是深紅如火,一望無際,宛如天邊的晚霞絢爛而瑰麗。
林中深處的幾人呈現出三方角力之勢,互相防備,彼此掣肘。
站在最左邊的一方四人,臉上的神情雖各異,可眼中的殺意皆是不掩半分,握在他們手中的武器正泛着絲絲縷縷的黑霧。
佔據右方的兩人面色冷峻,渾身的靈力激盪,從他倆不經意間的對視中,像是彼此都心有顧忌卻又不甘退去。
至於剩下的那方只有一人,隱隱被這兩方夾擊封死了所有退路。
哪怕單從場面上看他一人勢單力薄,可自身上爆發出的氣勢驚人儼然不見絲毫畏懼。
“交出地圖,留你全屍!”
氣氛越來越壓抑緊張,就連空氣都顯得焦灼。
再忍不住的四人組,率先逼近一步,冷喝出聲率先打斷三方之間無聲的對峙。
“道友可想好了,是否與我二人合作?!”
像是不甘示弱般,二人組也緊隨其後朝着中間邁進一步。明明是尋求合作之意,話語中卻滿是威脅逼迫。
位於中間的容昕輕笑出聲,眼底不帶溫度盡顯薄涼,手中的長槍靈光大盛,如蛟龍奔騰直衝九霄,嘶鳴陣陣。
猩紅的眼角上挑透着分妖冶,卻與自身的矜貴氣質詭異相融,不顯半分突兀。
只見他骨骼分明的指節緊握,睨視兩方的神色仿若看着死人般,身上迸發出的氣勢磅礴再無收斂。
“殺!”
“進酒不喫,喫罰酒!上!”
瞬息間,林中三方混戰開啓,無數的紅葉簌簌飄零,夾雜着無盡殺意。
……
三清峽谷。
淬靈河的一條小支流,沿着峽谷蜿蜒流淌,細薄的白霧緊貼着流水如煙嫋嫋。
水草叢生,青苔滿布的溪邊某處,有方不易察覺,朝地底傾斜直下的黑洞。
緊靠在洞底,半蜷縮着雙腿的重無歡,面色慘白,嘴角沒有擦拭的血跡早已乾涸,留下瞧着可怖的黑紅色斑點。
插立在她身前的誅邪劍,被徹底染成了暗紅,泛着濃烈的血腥味。
“嗡~”
“別急,他們…”
扯了扯嘴角,重無歡輕撫顫抖的劍身,語氣暗啞而低緩,像是來自黃泉鬼域,陰冷得令人顫慄,“一個也跑不掉。”
額間的華光忽閃,待一掃而過祕鑰中的訊息,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眸,冰涼陰冷頃刻盡散,只餘滾燙的灼熱。
指尖虛點似是在慢慢摩擦着,祕鑰排行榜上方最醒目那行的名字,“看來,是得加快速度了。”
對於小竹她的氣運,在經過珠璣祕境後,重無歡心底有着最爲直觀的瞭解,對於這排名倒是沒有太過意外。
只是,若自己再遲遲不見上榜,那兩個傢伙,怕是會不管不顧地尋她來。
因爲想到這,重無歡臉上不自覺綻放的笑容,那麼溫暖又明媚。
直至過去好一會兒,那笑意才逐漸隱去。
爲了不給自家好友這個‘機會’,她的確得加快速度了啊。
當然,尋寶她不在行,可殺人奪寶麼…
——無極魔宗的內定弟子呢。
呵~
真心希望那羣傢伙,搶奪的多多益善才好吶。
五指一寸寸地將整個劍柄握住,重無歡斂去眼底濃郁的殺意,再次閉上眼,屏除雜念開始全力恢復。
赫雲草原。
藍天白雲,綠草如茵。
地勢開闊的碧野小山坡,一行三人頗爲狼狽地橫躺在地。
直至胸膛處劇烈的起伏趨於平緩,來自雙腿的感知重回,這才抖着雙臂撐起重傷力竭的身體。
“常兄,喬兄,你們如何?”
“還好,還好。”
“暫時還死不了。”
不着痕跡地用餘光掃了眼兩人,傅軒逸低垂眼眸,似是沒有察覺身旁之人隱晦的小動作。
雙目中涌現的狠厲一閃而過,意味深長地感嘆道,“如此便好。”
“傅兄,快,給咱哥倆好好看看,讓老子他麼的差點就交代在這兒的寶貝,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方臉丹鳳眼,皮膚看着帶些病態蒼白的常平安,說話帶些粗俗,倒是與之病嬌外貌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奶奶的個兇,現在想起來老子都忍不住腿軟!”
“剛纔確實是兇險萬分。”
與二人相比,容貌可以稱作平平無奇的喬宏,像是想起了什麼,聲音忍不住低沉了幾分,還帶着後怕的暗啞,“只差一點。”
他們仨就死在了那個密境之中。
這氣運也不知該怎麼形容,說不好吧,他們已經找到了四個密境。
說好吧,這幾個密境,卻是一個賽一個的兇險!
尤其是剛剛經歷的這個密境,危險程度飆升到堪稱恐怖的境地。
若不是…
雖說最後都有驚無險,寶貝也被成功拿下,可三人之間本就不怎麼穩固的信任崩塌,裂痕已現。
很是自然地擡頭,與身旁的常平安對視一眼,喬宏這才繼續道,“幸好有…”
“噗——”
“噗——”
急射眉心,瞬息洞穿額間,留下指縫大小的細痕。
瞳孔驟然放大,內裏的驚恐轉爲不敢置信,憤恨,懊惱,直到最後的空洞。
平躺在草地上的兩人,面帶不甘,終是死不瞑目。
兩片染着鮮紅血漬的嫩葉,細長柔軟,葉尖處有不明顯的綠色粉末。
“嗤~”
彈掉指尖殘餘的綠色粉末,傅軒逸優雅自若地站起身,另隻手中把玩的幾片細長嫩葉隨之落下。
伽羅身爲大妖,身上自帶的毒見血斃命,沒有靈力護體的修士又如何能抵擋。
敢拿他做餌?
“不知死活。”
將兩人身上的乾坤袋取下,再抹去他們的靈識,待看清裏面的東西,臉上的神色才鬆緩了不少。
壓下傷口不斷傳來的疼痛感,傅軒逸召喚出祕鑰,見着自己如所料那般上了排名榜單,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目光下意識地往上查閱,還來不及露出笑靨便卡頓住,讓那俊美精緻的五官都跟着不自覺變了形。
“伽羅這傢伙…”
“嘶~咳咳…”
事實證明,還是小竹更猛更兇殘啊!
臉上肌肉緊繃,狠狠抽動了一下。
傅軒逸不再多看地上的兩人,打量起四周,選定確認好方向後,不再遲疑地火速離開。
這次的傷太重,他得找個安全隱匿的地方快速恢復——這吊車尾的成績,實在太過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