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徐斯伯笑了笑,衆人一臉茫然。
“這位兄弟,本官不知你是誰派來的,宸王並非第一次來虔州,本官怎麼不記得他身邊有你這麼一個護衛隊長?冒充官員是死罪,還不速速求饒。”
陳大人得意地挑眉,不愧是徐大人,三言兩語就把事情顛倒了過來。
這個流沙確實是宸王身邊的人,但只要他們打死不認,他又能如何?百姓們又能熬得過幾時?
“徐大人說得對,這位小兄弟啊,本官看你年紀輕輕,恐怕不知玄冥律法的厲害,勸你早早認錯,念在你是初犯,我們可以既往不咎。”陳大人笑眯眯的看着流沙,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你還年輕,可別被人利用,毀了一輩子。”話落,陳大人的視線落在了牛二身上,很明顯是在暗示衆人,這是一場牛二牽引的陰謀。
“百姓們,我們徐大人在虔州爲官十餘載,他是什麼樣的人,大家心裏難道不清楚嗎?一心爲民,你們瞧瞧這兩鬢的白髮,都是爲了給大家想辦法才生出來的。”江大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做人啊,不能太忘恩負義,若不是江大人把自己府裏的糧食貢獻出來,你們還能堅持到現在嗎?”
這一個月以來,知府府每日都會送出一部分糧食供給災民,但災民們實在太多,糧食只有一點點,爲了讓更多人活下去,徐斯伯採取了輪流法,每人五日可喝上一碗米粥。
說的好聽是米粥,其實大部分都是水,一碗粥裏飄着幾粒米,可饒是這樣,他們已經很滿足了。
流沙不慌不忙地拿出宸王府的身份令牌舉起,那雙鷹眼噙着駭人的冷意,“難怪虔州的災情一日比一日嚴重,原來是有這樣的父母官。”
“宸王令在此,爾等還不速速跪下。”
烈日炎炎,玉製令牌帶着耀人的光輝閃閃發亮。
“宸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牛二恭敬地朝流沙跪下,身後的百姓們有樣學樣,異口同聲:“草民們見過宸王殿下,宸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徐斯伯哪裏能想到,一個區區侍衛隊長居然隨身帶着宸王的身份令牌,事已至此,他還能再說什麼?
他黑着臉不情不願地跪下。
……
城外營帳。
臨近午時,火辣的太陽當中高掛,營帳內,所有官兵集中炊事營,紛紛擼起袖子煮起了飯,好不熱鬧。
主營帳外,李成仁靠在帳口,伸長着脖子,盯着城門方向。
沈宗從裏面走了出來,端來一碗水給他,“李老弟,外面怪熱的,快隨我進去涼快涼快,可別染了暑氣。”
李成仁喝了兩口水,臉上愁雲密佈,“沈大哥,王爺說今日那位虔州知府就會過來求我們進城,可這都晌午了,怎麼還沒來啊?”
“王爺既然說了,那便一定回來,這不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嗎?再說了,炊事營那邊已經把今日的喫食做好了,那麼多糧食,不可能浪費的,你就別操心了。”
李成仁重重地嘆了口氣,準備回帳篷裏接碗水出來繼續等。
他走進來一看,宸王正和郡主下棋。
他搓了搓手,走上前,“王爺,快晌午了。”
君墨染落下一子,“你若餓了,可先行用膳。”
君墨染摸了一枚棋子,“等本王下完這局棋。”
“王爺——”
李成仁還想再勸一勸,沈宗直接拉着他出了帳篷,君墨染偏頭看了眼,對面的沈書閒促狹一笑。
“你明知道李副將是個急性子,怎麼還故意磨着他?”
“性子急,易出事,磨一磨,沒壞處。”君墨染幾乎沒有思考緊接着落下第二子。
棋盤之上,沈書閒的黑子被君墨染的白子兩處夾擊,只需最後一步,便要全軍覆沒。
沈書閒端正了坐姿,瞬間笑不出來了,這傢伙,什麼時候把她圍住的?
“一心二用,還怪我贏了你?”
“哼!”沈書閒扁着嘴,“你這是在趁人之危。”
“報!”
李成仁激動地衝進營帳,“稟王爺,虔州知府徐斯伯求見!”
“嗯。”君墨染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沈書閒起身離開營帳。
“王爺,徐斯伯是來求您進城的,我們趕緊行動吧。”
“他來我便要跟着走嗎?”
“王爺,卑職知道徐斯伯這人做得確實過分了些,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虔州百姓,還請王爺爲了百姓能夠忍一忍,先進城,等百姓們喫上糧食,您想要如何處置徐斯伯,卑職絕不阻擾。”
“眼下是什麼時辰了?”
“回王爺,午時正刻。”
“外面的太陽如何?”
李成仁深吸了一口氣,這都什麼時候了,王爺還關心太陽。
“如火一般,毒辣燙人。”他迫不及待地走到君墨染跟前,“王爺若是怕熱可在營帳內休息,等天黑了卑職再接您回去,只是城中百姓等不了,還請王爺准許卑職運送糧食進城。”
“你是副將,輔佐本王之人,不得離開。”
“王爺,再等下去,百姓們都要餓死了!”李成仁壓抑的低吼。
這時,從城裏出來的流沙走了進來,“回稟王爺,徐斯伯等人正在營帳外候着,郡主已同沈大人前往城中的路上。”
李成仁抓住流沙的肩膀,“你說什麼?”
“啊!”流沙喫痛拍開李成仁的手。
李成仁不好意思地撓頭,“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李成仁的性子流沙自然清楚,脾氣急,不過是個好人,尤其關心百姓。
“賑災的糧食已由沈大人帶隊送去了虔州城,相信用不了多久,百姓們就可以喫上糧食。”流沙解釋。
“什麼?王爺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忘了卑職呢?賑災該我去啊,郡主一個女孩子,萬一災民們一激動傷到了郡主怎麼辦?”
“郡主身邊有人保護,不用副將操心。”
“我這不是着急嘛。”李成仁委屈地撇嘴。
“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李成仁緊接着又問。
“等。”君墨染左手黑子,右手白子,繼續了方纔的那盤棋,仔細看會發現,之前被雙面夾擊的白子此刻已經成功地突出重圍,隱隱有反攻黑子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