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丟開劍,對着身後的小兵吩咐:“帶下去!”
安排好一切,他一改方纔的嚴肅,屁顛屁顛地走到女兒身邊,小聲地問:“爲父沒給你丟臉吧?”
沈書閒停下腳步看着他,感覺今天的父親奇奇怪怪。
“父親很英勇。”
“我也覺得是!”沈宗神氣十足,連腰板都比往日挺的直,“窩窩囊囊半輩子,受夠了,還不如給百姓們辦點事,也不枉做官一場。”
沈書閒撩眉,有些意外父親突然感悟。
“今日好似比昨兒還熱一些,看來得多煮點藿香水讓大家服下,不然染上暑熱也是麻煩。”
父女二人同行,沈書閒也不知道該聊些什麼,只好提起賑災進度。
“這藿香水也是神了,閒兒,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醫術啊?爲父怎麼不知道?”
“啊?”沈書閒呵呵撓頭,“藿香水治暑熱是女兒在鄉下時一位老中醫給的藥方,我是突然想起才用的。”
“這麼厲害的老中醫?”沈宗不疑有他,“連太醫院都解決不了的暑熱居然讓他一碗藿香水就治好了?如此人才不進太醫院真是可惜,你能聯繫上他?”
“就,就是一位鄉野遊醫,女兒運氣好碰見的,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呢,這種能人異士向來不喜拘束,想找也找不到。”
沈宗贊同的點頭。
……
初更時分,虔州城內,炊煙四起,百姓們的歡呼聲,一度傳出城外。
在這半年裏,百姓們經歷生離死別,每日食不果腹,還有不確定的明天,悲傷,恐懼和不安更是讓人夜不能寐。
知府府外,以牛二爲首的一衆年輕人自動申請成爲救災的一員。
來者共有幾千餘人,烏泱泱的人羣圍在知府府,一眼望不到頭,聽手下的彙報,整個虔州的年輕人都過來了,
“請沈大人給個機會,讓我們也爲虔州城出一份力!”
“求沈大人讓我們出一份力!”衆人異口同聲,不約而同的抱拳跪下。
第一次面對這麼多百姓,沈宗眼眶一熱,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賑災的事自有官兵負責,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回去吧。”沈宗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知府府外,衆人跪在原地無一人離開。
沈宗一看這架勢,無奈的嘆了口氣。
賑災有賑災的制度,不得輕易更改,就算他是戶部尚書,也沒權利讓百姓過來幫忙,況且如今城中災情不穩,若是百姓們鬧起來,也不好管理。
“爹爹,怎麼了?”
聽說牛二等人圍在府外,沈書閒連忙趕了出來。
沈宗將衆人的想法說與女兒聽,“閒兒,這可怎麼辦啊?朝廷有規矩的,怎麼可能讓他們參與呢。”
這幾千人是虔州城內所有還能活動自如的人,雖說幫忙是好心,可沈宗也確實怕管不住。
“你們當真想幫忙?”沈書閒走上前一步,沈宗連忙拉住了她的手,“閒兒,你想做什麼?”
沈書閒拍了拍父親的手背,“您放心,我有辦法。”
看着自信滿滿的女兒,沈宗雖有擔心,卻還是鬆開了手。
衆人附和牛二:“請求郡主讓我等爲虔州出力!”
“賑災的事,我做不了主,不過你們若真想爲虔州出力,我倒是有件事需要你們的幫忙。”
衆人紛紛看向牛二,顯然牛二已經成了這羣人的主心骨。
“郡主是我等的救命恩人,只要郡主一句話,我等,絕不推脫!”牛二拍着胸脯保證。
“好!既如此明日一早,帶上你們的傢伙,這裏集合!”
“郡主,帶上傢伙做什麼?是要去打架嗎?”牛二不解地撓頭問道。
沈書閒捂嘴輕笑,“想要知道我讓你們做什麼,明天早點來,天色不早了,都給我回家休息,養精蓄銳,明天我定給你們一個驚喜。”
百姓們一臉迷茫的看着沈書閒,最後還是沈宗好說歹說才各自回家。
百姓們走後,沈宗鬆了口氣,“閒兒,你明天要帶他們去做什麼?”
“種田!”
“種,種田?”沈宗愣怔,那表情就好像剛被雷劈過。
良久,待他反應過來想要找女兒問個清楚的時候,卻發現女兒已經走了。
與此同時,城外主營帳。
“回稟王爺,沈大人傳來消息,虔州情況已經逐步控制,另外兩批人已經到達了吉州和南豐州。”
此次賑災,君墨染等人主要是負責虔州,另外兩州歸他管理,但也有單獨安排人馬過去。
他們的目標是在半年內,將南方三州恢復並超越往年的糧食產量,讓百姓們的生活,儘快走進正軌。
虔州是南方三州的中心地帶,亦是三州內佔地最大,百姓最多,最富足之地,只要將虔州帶起來,另外兩個州便無需擔心。
“吉州和南豐州的情況,你務必時刻緊盯,一旦發現官員爲官不爲立即向我彙報,務必保證百姓們喫上糧食。”
“是,王爺。”
提起爲官不爲,不禁讓李成仁想起營帳外的三人。
此時此刻,營帳外,徐斯伯和他的兩個跟班同知陳大人及通判江大人正在彆扭地晃着身子。
經過半天的烈日晾曬,他們的臉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曬傷,尤其是徐斯伯,貴爲虔州知府,整個虔州他最大,平日到哪不是別人伺候,如此在太陽底下暴曬,他早就支撐不住了,加上還沒東西喫,下午的時候險些昏了過去。
原本以爲自己只要曬出病來,宸王便會心生憐憫讓他們進去,可事實卻是他們想多了,宸王不僅沒有下旨,至今連個面都沒見着。
徐斯伯是暈了半個時辰後自己醒過來的,大半天未飲未食的他,嘴脣已經幹得起皮,肚子更是咕嚕咕嚕地叫個不停。
他旁邊的兩個人情況亦好不到哪去,尤其是是陳大人,之前陳大人對着看守三人的侍衛們各種挑釁,後來把侍衛惹怒了,明知他們在捱餓,卻每次在炊事兵送食物過來的時候,端過來給他們看,勾的他們口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