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當衆說啊,你都不知道奶孃因這事,笑了我好久呢。”顧雪衣撅起嘴。
“這事長公主知道嗎?”沈書閒問。
“還沒告訴母親呢,你不瞭解母親的性子,她要是知道我懷孕,一定會派人將我接回京城,眼下戰事緊張,我也不想讓若清擔心,就在這兒,這挺好的。”
顧雪衣雖然神色很自然,但卻難掩眸中透露的失落。
她自小就一直與母親生活在一起,成親後爲了丈夫,千里迢迢來到西陽關,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懷孕本就容易多想,免不了掛念親人。
沈書閒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手背,“表哥不會一直待在西陽關的,說不定你這胎能回京城生。”
顧雪衣驚喜地看她,隨即搖了搖頭,“西陽關戰事緊張,我還是在這兒陪着他吧。”
“若是這次能夠讓北周國歸順玄冥,以後表哥就不用守西陽關了。”沈書閒道,她這話有安慰顧雪衣的成分,卻也不是胡說。
蘇家幾代人都在鎮守西陽關,若此戰得勝,蘇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定會再高一階,如此一來對於龍椅上的那位可不是好事。
雖然蘇家不站隊,但皇上畢竟年紀大了,當今這位不忌憚蘇家,因爲有元后的情義在,可這並不代表下一位皇帝不會介意。
西陽關的將領,也是時候換個人守,蘇家的榮耀過盛,物極必反,可不是什麼好事。
“閒兒,你想什麼呢?”
沈書閒回神衝她笑了笑,“我在想若是收了北周國,舅舅能不能封個異姓王噹噹。”
以蘇家的資歷早就該得此榮譽,只是玄冥國至今還未有過異姓王,若想開這個先河,必須得有讓朝臣信服的戰功。
“異姓王?可玄冥並無此先例,應該挺難的。”顧雪衣搖頭。
“難不代表沒有機會,玄冥國在我之前不也沒有憑自己成爲郡主的女子嗎?”沈書閒笑道。
玄冥國看重身份,就算那些憑藉科舉上位的人,也是一步一個腳印往上爬。
可那些出身顯赫之人,一出生就在許多人可望不可即的終點,有的人終其一生的努力,也不如這些人的起點,當真諷刺。
“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真的挺不公平的。”沈書閒感慨。
“人這一生,很多事都是命中註定的,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有的人生來尊貴,一輩子被人捧在掌心,可有的人生來就是奴隸,賤命一條,無人珍惜,你別想太多。”顧雪衣安慰。
沈書閒看着她沒有說話,顧雪衣是土生土長的玄冥國人,思想自然與自己不同。
或許她領悟到了元后當初的話,改變這個世界,就從改變人們的思想開始,在此之前,她要做的是將天下統一,只有天下人一條心,纔好着手改變這個世界。
“今日戰況如何?”沈書閒岔開話題問。
顧雪衣嘆了口氣,“聽聞那西亞公主得知糧草被燒,正在北周軍營大發雷霆,斥候還未傳話來,不過聽若清的意思,這兩日應該會有一場惡鬥。”
“遠遠不夠,我們要藉着這次機會將局面徹底翻轉纔行。”
“可是北周國驍勇善戰,哪有那麼容易啊?聽說他們那位西亞公主行兵詭祕莫測,就連宸王表哥都沒想到辦法,這事,懸。”
沈書閒押了口茶,“不和你說了,我去書房找舅舅。”
她匆匆地離開廂房,剛出去迎面就撞上了蘇賀父子。
“舅舅表哥,你們怎麼來了?”
蘇賀捋了捋鬍子,笑看着外甥女,“聽說你醒了過來看看。”
沈書閒抿了抿脣,“不如我們去書房吧?我有話跟你們說。”
“正好宸王殿下正在書房與衆將討論明日一戰,你若加入,相信我們必能扳回這局。”蘇賀信心滿滿,弄得沈書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舅舅謬讚,閒兒未曾上過戰場,對戰場上的事,只不過是紙上談兵,想要打敗北周,還是得靠西陽關的將士們。”
蘇賀欣慰的點頭,有關外甥女的事蹟,他早有耳聞,可越是這樣被人捧着的人,就越容易迷失方向,外甥女被捧得這麼高,他也怕這孩子驕傲自大,如今聽到這話,纔算是放心。
舅甥三人去了書房,到的時候君墨染正與衆將討論之事,瞧見沈書閒來,西陽關的將領們面面相覷,倒也沒說什麼。
若是之前,他們或許還會阻攔她的加入,但當他們親眼瞧見投石機的威力後,徹底將把心放在了肚子裏。
這些人常駐西陽關,許是受了北周國的影響,骨子裏並沒有那種女子只能待在後宅的想法,甚至就連西陽關城中的女子,也因爲影響比玄冥國別處的女子更加彪悍。
“見過安平郡主!”幾位將領發自內心的尊敬。
“各位有禮了。”沈書閒欠了欠身。
“都在聊什麼呢?”
君墨染過來,帶着她走到沙盤旁,“正在商量明日一戰該如何打,你看如何?”
“明日對方主將爲何人?”
“北周國西亞公主。”
“西亞公主?”沈書閒詫異的一怔,她原以爲那位西亞公主只是在幕後指導,沒想到居然親自上戰場,倒是位令人敬佩的奇女子。
“那位西亞公主從軍十餘年,以前可沒少幫着北周國吞併周圍小國,上一回兒我們在戰場見過一面,實力不容小覷。”蘇賀沉聲道。
沈書閒看向舅舅,舅舅是玄冥國名將,能得他如此評價,可見那位西亞公主是真的厲害。
“那她就沒什麼弱點?”
“郡主有所不知,那位西亞公主排兵佈陣,詭祕莫測,令人捉摸不透,就是大將軍對上,也很難從她手上討到好。”副將臉色凝重的搖頭。
沈書閒若有所思的摩挲下巴,“這麼厲害。”
“不僅如此,聽聞這一次帶來的人都是從北周國精挑細選過來的,又有強悍的兵器助陣,我們想要贏,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