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街道。
比起玄冥國的京城,這裏不太像天子之地。
看似繁華的街道並不熱鬧,甚至有點過於的安靜,路邊的小販,四處張望着尋找客人,街上的行人零零散散,行人匆忙,幾乎無人停留購買東西。
“這裏,不太正常。”沈書閒貼近君墨染說道。
此次出行,倆人扮演的是年輕夫妻,舉止親暱些,倒無人注意。
“你看前面賣酒的小販,罈子外都沾灰了,北周人頓頓離不開酒,按理說不該這麼難賣,落灰也不知道放了多久。”沈書閒搖頭。
她又看向其餘的幾位,發現小攤上多數賣的都是些喫食,像是胭脂水粉,衣服布匹這些根本沒看到,這些可都是消耗品,這裏是北周的都城,不該如此冷清纔對。
“我們去看看。”君墨染牽起她的手,兩人來到一個賣麪糊的地方。
老闆一見倆人,打量了好一會兒,尤其是看到君墨染腰際上的那塊玉佩,眼睛都在發光。
“這位爺,和夫人喫點什麼?”老闆討好的走上前。
“來兩碗黃豆糊糊。”君墨染拿了十兩銀子放在桌上。
老闆笑着將銀子收起,轉身偷偷地用牙齒咬了銀子一口,回頭看向二人,“爺真是客氣,小的馬上給您做。”
兩人尋了一個角落的位置落座,四周像這樣的小攤不少,但幾乎都沒客人,周圍的小販瞧見這家有客人,紛紛露出羨慕的目光。
不一會兒,老闆端着黃豆糊糊上桌,還有幾個糊糊餅以及一壺酒。
老闆就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似乎並不打算離開。
“兩位瞧着不像都城人。”老闆看着沈書閒。
“老闆好眼光,我與相公是從青城來都城奔親戚的。”
“瞧着兩位像是富貴人家,怎麼好好的要跑這麼遠?”
“唉!”沈書閒搖了搖頭。
“老闆有所不知,前陣子青城鬧了災,糧食的價格一路高漲,家裏倒是有點積蓄,可也經不住這樣花啊,十兩銀子還不到半斤豆子,這不只好來都城看看。”
“哎呦,青城也沒糧食了?”老闆從一旁搬來一張凳子坐下。
“可不是嗎?”沈書閒擠出了兩滴眼淚,“都說都城是咱北周最好的地方,我就想過來買點糧食帶回去,可一到這,親戚沒找到,糧食也買不着。”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一雙眼睛紅紅的,君墨染恰時遞出肩膀給她靠。
老闆不疑有他,“夫人啊,那你可是走錯地方了。”
“老闆,這話如何說?”
老闆四處張望,確定無人才道:“夫人有所不知,從月初起皇上就下令了,都城的糧食不得外售,糧食的價錢雖然沒漲多少,但卻限制了分量,你就是有錢,也買不着。”
“什麼?”沈書閒震驚地捂着嘴,“不賣糧食?這是什麼道理,我家裏老得少的可都等着我們買糧食回去呢。”
“夫人啊,你想要糧食還是去別處吧,聽說啊,咱北周的糧倉都快空了,就連官老爺現在都喫不飽肚子,咱這老百姓啊,唉!”
“老闆,我們從小生活在青城,一家老小可都在,說走談何容易,在自己家都難活,去了玄冥能有活路嗎?”沈書閒一副難爲的樣子。
“你可知爲何都城街道這麼空?”
沈書閒搖頭。
“有錢有勢的,都往鄰國跑了,剩下咱們這些不能走,跑不掉的,有一天算一天,不走就是等死,你們還年輕,能跑就跑吧。”
“相公,這——”沈書閒咬着脣。
“快喫吧,再找找堂叔,看看能不能買點糧食回去。”君墨染握了握她的手。
兩人吃了黃豆糊糊離開,老闆看着二人背影,一旁的小販討好的上前。
“你就走運了,咱這一條街這半個月來多少人沒開過張,那兩個看着不像貧苦人家,給了不少吧?”小販打量老闆的銀袋子。
老闆收起碗,“去去去,就賣了兩碗黃豆糊糊能有多少銀子,那兩個也是倒黴,瞧着挺富貴,竟然是個傻子。”
“剛剛看你們聊了這麼久,說什麼了?”
“兩個從青城來買糧食的,說都城天子腳下,想着糧食便宜買回去,跟我打聽呢。”
小販哈哈笑出聲,“有這功夫還不如去玄冥,外面人都說咱都城是北周最好的地方,唉!終究是年輕啊。”
“聽說這個月上面不準備放糧了,也不知道咱還能撐多久。”
“生死由命,活一天算一天吧,除非天上掉糧食,天要亡——”
“噓,別亂說。”老闆蹙眉,緊張兮兮地說:“最近城裏多了不少官兵,小心被聽到把你抓去。”
“那敢情好,與其在外面餓死,不如進了牢裏,說不定還有口酒喝咧。”小販開玩笑。
……
薄暮冥冥,枯葉零落。
沈書閒與君墨染回到公主府,西亞公主一聽兩人回來當即找了沈書閒。
“你先回去,我去見西亞公主。”待了一天,又要分離,沈書閒不捨地抱了抱他。
君墨染倒是看不出什麼,他笑着拍了拍沈書閒的手背,“你去吧,明天我去找你。”
“明明住在同一個府邸,卻好像相隔萬里。”沈書閒蹙眉。
君墨染敲了下她的腦門,“乖,很快會過去的,我正在想辦法進入皇宮,等待時機一到,我們便能離開。”
“好,西亞公主要是爲難你,你也不要客氣,千萬不要被她欺負。”
君墨染哭笑不得,他也不是那種任人揉捏得主,怎麼到了小姑娘的嘴裏,就變成軟柿子了?
西亞公主確實曾警告過他,但那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
“你別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暗香和明陽都沒回來,你身邊也沒個親近的人,不如讓流沙到你身邊?”
“不行。”沈書閒搖頭拒絕,“流沙在你身邊慣了,西亞公主就算對我不喜,看在西瑾太子的份上也不會爲難我,何況他們都喊我主子,不會對我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