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離開浣衣房，在主屋伺候的丫鬟急匆匆地朝白芷跑來。
白芷心裏咯噔一跳，略帶緊張地問：“怎麼回事？”
“可算是找到姐姐，姐姐好端端的來浣衣房做什麼，少夫人正到處找你呢，你快些回屋吧。”
白芷微僵的臉色逐漸有了淺淺的笑意，她就怕早上這事被少夫人知道，如今只聽是找自己，忙鬆了口氣。
她自然地挽起小丫鬟的手看了身後的浣衣房一眼，說道：“這些個懶骨頭，幾日沒盯着就開始不盡心，我送來兩日的衣裳一直沒有送回去，所以過來看看。”
小丫鬟似信了這話，還附和地說：“可不是呢，這也就是在外邊，等回了宮裏敢這樣，有的人收拾她們，沒想到她們連姐姐你都敢慢待，實在是膽子肥了。”
白芷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少夫人找我什麼事兒？”
小丫鬟搖搖頭，“白芷姐姐就會拿我說話，你和少夫人的事，哪是外人能知道的。”
“少夫人用早膳了嗎？都吃了些什麼？”
小丫鬟歪着腦袋想了想回答：“喫倒是吃了，一碗皮蛋瘦肉粥，還有幾個果子，瞧着胃口不大好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看錯了，今早少夫人的臉色不似往日那般神采奕奕的，該不會是病了吧？”
白芷順着她的話說：“這都被你發現了，看來妹妹你是有問診的本事，昨個兒少夫人在窗邊下棋，許是那會兒灌了冷風。”
“姐姐再不拉着點少夫人，這天雖然熱起來了，可夜裏的風卻是最傷人的，咱們幾個也就姐姐你能在少夫人跟前說上兩句，以後可不能讓少夫人吹風了，萬一病了可怎麼好。”
白芷笑着點頭，心裏卻想：若真是生病倒還好，就怕是有心思，用藥都治不好的那種。
少夫人何其敏銳，她都能發現不對，更何況是少夫人，恐怕昨日流沙來回話時，少夫人就察覺到不對，只是沒說罷了。
“姐姐，姐姐？”
“啊？你剛剛說什麼？”
“姐姐在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方纔忙着去看衣裳，忘了用早膳，這會兒肚子餓了。”白芷拍了拍乾癟的肚子。
“那姐姐先去伺候少夫人，我去跟紅嬤嬤討些喫的，姐姐得空來找我。”
“有勞妹妹了。”
與小丫鬟告別，白芷走進裏屋。
屋子裏，沈書閒正坐在窗臺下着昨夜沒有結束的那盤棋，白芷拿了條毯子給她披上。
沈書閒挑眉看了她一眼，“大早上的去哪兒了？”
“浣衣房裏的犯懶，奴婢仗着少夫人的勢去收拾人去了。”白芷一本正經地挺了挺身子。
沈書閒笑出聲，白芷的性子她怎會不瞭解，這丫頭一直待人和善，從不主動招惹，要說仗着她的勢去欺負人，這樣的事情白芷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瞧着我跟前的小丫頭是長大了，都知道‘仗勢欺人’了？”
“嗯吶。”白芷認真地點着頭，“少夫人要是覺得奴婢做得不對就好好的收拾奴婢。”
“這可不行，你是我跟前的人，收拾了你，別人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啪！”沈書閒落下一子，她看着棋盤道：“既然你想收拾人，那便把這院子裏的人都好好的收拾一頓，省得有些人在外邊待久了，性子野了，連主子是誰都不知道。”
“行行行，都依你，紅嬤嬤方纔來了一趟說是你沒用早膳，特地留了一份，你下去喫點再回來伺候。”
“謝少夫人體恤，奴婢就知道，少夫人對奴婢最好了。”
白芷剛走，沈書閒瞥了眼柱子後，幽幽地喚了句：“明陽～”
柱子後的兩人皆是一愣，少夫人極少喚他們，今個兒怎麼突然想起。
明陽從柱子後走來，後面跟着暗香。
沈書閒將裝着黑子的棋罐往暗香懷裏一塞，指着對面的位置，“你坐下，陪我下棋。”
暗香抱着棋罐應了聲“是”，聽話地坐下。
“明陽，最近過得不錯啊，我瞧着你好像胖了不少。”沈書閒忽然打趣。
明陽低頭打量自己，他胖了嗎？
“男孩子太胖不好，你可是暗衛，要是哪天出了事跑不動可怎麼辦，今日天氣正好，不如你出去活動活動，剛好減減肥。”
明陽：“……”
“我聽說清明樓的果子不錯，正好嘴饞了，你去買點回來嚐嚐。”
明陽一怔，天底下哪家酒樓的東西能跟少夫人的小廚房比。
清明樓，那不是玄冥國大臣們與公子私下見面的驛站嘛，好端端的去那兒做什麼？
“我就說你待太久了，瞧瞧這反應速度都下降了，這可怎麼得了，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去？”
明陽朝她抱拳，“是，屬下馬上去辦。”
沈書閒捏着一顆白玉棋子盯着棋盤，“暗香，你說接下來怎麼走才能贏你？”
“少夫人心胸豁達，下棋本爲娛樂，贏不贏都無所謂。”
沈書閒挑了挑眉，跟在自己身邊久了，暗香也不似之前那般直來直往，“瞧你這話說的，我若是非要贏，難不成就成了那心胸狹隘的小人了。”
“撲騰！”暗香撂棋罐跪下，“屬下失言，請少夫人責罰。”
“你跟我也有好些年了，我是什麼個性子你應該是瞭解的。”
“是，屬下知錯。”暗香起身重回位置，“有句話屬下不知當說不當說。”
沈書閒自顧自地下棋，“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我不喜歡爲難人，也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爲難自己。”
“王爺如何待您，屬下們都看在眼裏，屬下雖不知昨夜發生了什麼，但還是希望您能相信王爺，千萬不要被表面的一些事情迷惑。”
沈書閒喝了口茶，“繼續。”
“王爺向來說到做到，既然答應了這輩子只有您，就一定不會食言，還請主子多多保重身子，不論是爲了您自己，還是爲了，爲了肚子裏的小主子，萬不能中了奸人的詭計。”暗香一番推心置腹地說。
“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話？”
“屬下本無資格評判主子的選擇，只是屬下——”暗香挪了挪嘴，話鋒一轉，“若屬下惹主子不快，屬下願意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