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春日的尾巴悄悄到來,錦苑內,下人們規矩地跪着,臉上笑意滿滿。
“奴婢們叩謝公子、少夫人賞賜!”年長的幾位嬤嬤帶着底下人叩謝恩典。
這些天裏,君墨染和白芷二人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顧沈書閒,年輕的小丫鬟或許看不出來,可這年紀大的幾位卻早已心裏有數。
尤其是廚房管事紅嬤嬤,她早已爲人婦爲人母,又負責沈書閒的飲食,早就有所猜測。
之前沈書閒一直瞞着,可隨着日子越來越長,胎位逐漸穩定,這肚子也開始鼓了起來,便沒有再隱瞞的必要。
錦苑上下領着賞賜,嘴裏說着吉祥話,直至白芷擺手才一個個井然有序地離開。
“白芷姑娘真是越來越有管事姑姑的派頭了。”流沙捧着一包糖炒栗子討好的走上前。
“白芷姑娘,我讓紅嬤嬤剛給你做的,正熱乎呢,你嚐嚐?”流沙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裹糖炒栗子的紙袋,圓滾滾的栗子靜悄悄地躺在紙袋內,薄薄的熱氣帶着清甜從她面前淌過。
白芷瞥了眼撥開了他的手,“少夫人還等着人伺候呢,流沙小哥若是沒事就去公子身邊候着。”
“公子不需要人伺候,白芷姑娘這麼好的栗子你不嚐嚐嗎?我給你剝殼可好?”
白芷輕哂,這傢伙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上次在山上旁敲側擊地暗示她離公子遠點,免得被人誤會。
看在少夫人的份上她現在每次一看到公子就躲開,這個流沙倒好,瞧見了每每都要偷偷將她攔下,勸她不要這般避諱。
“流沙小哥?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怎麼做你都要和我不對付,你是不是和我有仇啊?”白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生氣道,“走開。”
流沙愣在原地一動不動,手上捧着熱乎乎的糖炒栗子都快塞到白芷懷裏來了。
白芷深吸了一口氣,從邊上悄悄溜走,正要邁入門檻,她回頭小聲說了句:“少夫人需要休息,你最好別吵,若敢亂來,當心我收拾你。”
白芷揮起細細的胳膊握起拳頭警告。
此時屋內,沈書閒正無聊的自己跟自己下棋。
最近塢城上下都在忙着準備飼養家禽以及種植果樹一事,忙得不可開交,她不放心,自己又懷着孕,只好讓君墨染替自己前往。
“少夫人。”
沈書閒放下棋,擡頭就看到了白芷雙頰泛起潮紅地低着頭走來。
她笑意未明地推開窗探頭,可不巧了,就看到流沙抱着一紙袋的東西站在門口來回踱步,“流沙,你在做什麼呢?”
流沙猛然一擡頭看到從窗戶裏探出來的腦袋嚇了一跳,懷裏的栗子也因爲他的動作太大滾落了幾顆。
“咦,糖炒栗子,怎麼不拿進來?”
流沙:“……”
“愣着做什麼?難道你要在門口站一天嗎?”
“是,少夫人。”流沙微微頷首,走進了屋。
“紅嬤嬤做的?怎麼我沒聽說今天有糖炒栗子啊?”孕婦的飲食需要特別注意,不僅僅要營養美味,更要喜歡喫纔行。
自從沈書閒懷孕以後,不論是君墨染還是白芷都格外注意飲食,兩人輪番去廚房盯着,每日的喫什麼都是先擬定好的。
“我啊?我沒什麼胃口,倒是我家小白芷喜歡,不如你送與她?”沈書閒衝着白芷笑了笑。
“白芷,你之前不是說紅嬤嬤炒的栗子特別好喫嗎?以前瞧見喫得恨不得都裝進肚子裏,怎麼現在站着一動不動啊?”
“回少夫人,奴婢不餓。”
“糖炒栗子是零嘴又不是膳食,喫吧,在我面前無需拘束。”
“是,奴婢謝過少夫人賞賜。”白芷硬着頭皮應下,怕少夫人發現端倪。
她動作拘謹地拿了顆栗子,小心剝開塞進嘴裏。
“味道如何?”
“紅嬤嬤的手藝自是錯不了。”
沈書閒滿意的點頭讓白芷和流沙都坐下,白芷在軟塌下面的臺階落座,也是爲了方便伺候沈書閒,誰知流沙也走了過來,還坐在白芷的對面。
一時間,氣氛靜得讓人心顫。
“你們兩個之前不是挺好的嘛?怎麼這段日子都不說話?”沈書閒無意地提了句。
自上次上山回來後,這兩個人就好像有什麼故事,每每流沙來屋裏給阿墨彙報白芷都一臉不自在,還有看到阿墨也是,躲得遠遠的,不知道還以爲阿墨有什麼毛病呢。
“沒,沒有的事,男女授受不親,奴婢與流沙小哥有幸跟在少夫人與公子跟前伺候,已是天大的榮幸,豈敢有逾越之處。”
沈書閒:“……”
小丫頭有心思啊,以前從不這樣的。
沈書閒暗暗觀察兩人發現白芷一直低着頭,但流沙卻總是時不時地朝她看去,可每次流沙一看她,白芷的腦袋就埋得更下了,就好像在故意躲着什麼。
“白芷,你冷嗎?”
白芷擡起頭來,“少夫人?春日都快過去了。”
“是啊,我瞧你一直縮着脖子,怎麼了?我櫃子裏有條兔毛圍領最是暖和,你若覺得冷,我便把兔毛圍領賜給你如何?”
“不不不,少夫人,奴婢不冷,奴婢只是……”白芷心不在焉地抓着衣角。
“奴婢是覺得這軟榻下的臺階許久沒擦,不知有沒有灰塵,要是弄髒了少夫人的衣裳可就不好了。”
“這臺階每日清掃,怎會有灰塵?”沈書閒似笑非笑的勾脣,“白芷,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跟我說?你別急想說什麼儘管說便是。”
“沒,沒有,少夫人,午膳快到了,也不知紅嬤嬤準備的如何,奴婢先去廚房看看。”未等沈書閒答應白芷從臺階爬起,落荒而逃般離開了裏屋。
“這丫頭,定是有心事了。”沈書閒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撩眉間,恰巧撞上流沙目不轉睛盯着門外方向。
“流沙,流沙!”
“啊?”流沙躥得一下跳起,他恭敬地朝沈書閒抱拳,“請少夫人吩咐。”
“噗嗤!”沈書閒笑着搖頭,這兩個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流沙疑惑地擡頭看她,腦子懵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