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這一生,童年悽苦,晚年孤寂,今生所幸,便是少年同你母后相遇相識,相知相愛,那是朕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能夠看着你成婚,朕心裏歡喜,要說唯一的遺憾,便是沒能看到你的孩兒出世,可朕,朕已經很滿足了。”永和帝艱難地說完這段話。
“父皇,閒兒有孕,已八月有餘。”
“什麼?”永和帝灰暗的眸子突然亮了幾分,“閒兒有孕,此話當真?”
“是,只是兒臣怕是不能在她生產時陪伴她左右。”
“好,好啊,我玄冥國後繼有人,終於後繼有人,咳咳!”永和帝吐了口血,他捂着胸口臉上沒有一點痛苦,反而帶着幸福的笑。
“朕,朕可以給孩子取個名字嗎?”永和帝望着遠方,那是北周國的方向,“若是皇子便取“今朝”,若是公主便喚作“如暮”,朝朝暮暮,歲歲年年,朕願你與閒兒,今生來世,長長久久,永結同心。”
“兒臣,謝過父皇!”
“今朝如暮,今朝如暮,今朝如——”永和帝腦袋一歪沉沉地睡了過去。
“咚!”
哀鐘響,皇帝薨,淒涼的鐘聲在玄冥國的皇宮整整迴盪了五十四次,寓意着永和帝的五十四年人生。
“陛下,殯天了!”尹公公強忍着眼淚宣佈這個不好的消息,勤政殿外一片哭聲,整個皇宮都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冷風吹,黃葉落,整個皇宮似被一層烏雲籠罩透着一股子說不出的壓抑。
玄冥國永和二十九年,永和帝君欽,薨!
其嫡子宸王繼任大統,年號:“永平”。
……
北周國。
距離上次收到消息已過一月有餘,紫陽宮內,沈書閒心不在焉地用着午膳。
自永和帝薨逝後,玄冥國全國戒備,裏面的消息無法傳出,外邊的消息也無法送進去。
“陛下,近日您胃口大減,早膳就沒用,這午膳怎麼的也得多少喫點,就算您不爲自己,也得考慮考慮肚子裏的小殿下啊。”
蟬衣送上酸甜可口的酸梅湯,“不如喝點酸梅湯開開胃?”
沈書閒支着腦袋擺手示意她將東西撤下。
“陛下,您就喫點吧,您不用膳,這身子可如何能受得了?”蟬衣舉着膳食跪在沈書閒面前,“陛下,您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您的身子會出事的。”
“出去!”
“陛下!”蟬衣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請陛下用膳!”
“蟬衣,你先下去吧,我是真的沒什麼胃口,就算強行飲下又能如何?最終還是得吐出來,不過是讓自己再遭一份罪罷了。”
“可是——”蟬衣心疼地看着她,自從玄冥國傳來王爺要登基的消息以後,陛下這胃口一日不如一日,身子也愈發消瘦,尤其是這一個月,肚子幾乎沒長。
“陛下,奴婢告退,您若有了胃口,請隨時告知奴婢,小廚房的膳食一直都備着。”
“下去吧。”
蟬衣嘆了口氣只好端着膳食離開,剛出大殿就與迎面走來的青黛碰上。
青黛檢查碗碟內的食物,瞧着沒有被動過的痕跡,眉頭緊了緊,“陛下又沒胃口?”
“她還沒用膳?”西亞長公主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的身後。
青黛與蟬衣二人紛紛朝她行禮。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倔呢,不用膳可如何是好,青黛,你就沒法子讓她喫下去?”
“回長公主,陛下如今懷着身孕,就算是強行灌下去,她若沒胃口,最終也會吐出來,不過是多難受一回兒。”
“可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陛下餓肚子吧?”蟬衣嘆氣。
“青黛姐姐,妹妹說句不該說的,按照白芷姐姐之前的診斷,一個月前陛下就該生產了,可眼下都九個月了,兩位小殿下的動靜是越發少了,這一直待在陛下腹中,該不會出事吧?”
“呸呸呸,兩位小殿下健康得很,定能平平安安的出生,你不要亂說。”青黛皺起了眉頭。
“青黛,本宮知道你一直跟在陛下身邊學習醫術,本宮命你即刻想辦法讓陛下將孩子儘快生下來,她如今這身子若是一直拖着,恐怕大人和孩子都會有危險,九個月,也是時候該生了。”
所謂十月懷胎並非常人口中的十月,這懷孕的十月要比正常的十月短得多,沈書閒本就是雙胎,這孩子越靠後生產,生產就越困難,這點青黛幾個都心知肚明。
“長公主放心,奴婢正在調配催產藥,一定讓兩位小殿下平平安安降生。”
“若非進出玄冥國的關口已閉,本宮真是恨不得直接將君墨染那個混小子給拖回來。”西亞長公主望着玄冥國的方向握了握拳。
“哪有妻子生子,夫君不在之理,這筆賬本宮日後定要找他清算!”
青黛蟬衣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低下了頭。
“讓紅嬤嬤做些陛下愛喫的菜餚送進去,一直不喫算怎麼回事,若是陛下和小殿下出事,本宮絕對不輕饒!”
蟬衣:“奴婢這就去!”
“青黛,你隨本宮來!”西亞長公主帶着青黛進入大殿,伺候的宮人瞧見二人連忙屈膝行禮。
“長公主安,青黛姑姑安!”
“你們都退下吧!”青黛道。
“姑母來了?”沈書閒從桌上爬了起來。
“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不就是個男人嘛?閒兒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北周的陛下,更是你腹中孩兒的孃親,你若不能撐起來,北周怎麼辦?你的孩兒該怎麼辦?”
西亞長公主嘆了口氣,“姑母知道你心裏惦記了墨染,可你也得爲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如今玄冥國各個城池對外封閉,外人無法進入,你放心,待城門大開,我必帶人將你夫君帶回來。”
“姑母,萬萬不可,你若出動必定引起兩國之戰,倘若兩國交戰,受苦的還是百姓。”
“那你讓我怎麼辦?難道要我看着自己的侄女日漸消瘦,魂不守舍嗎?”
西亞長公主拉着她的手,“你現在不僅僅是他的妻,更是北周的皇,我不忍看着你如此頹廢下去,你若繼續如此,我可不能保證這腰上的劍,會不會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