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閒招招手，兩名侍衛抱拳走上前，“陛下。”
“拖下去，族中所有成年男女各打三十大板，褪其華服，沒收七成家業，永不得入宮。”
“陛下，陛下！”方嬤嬤抱住沈書閒的腿苦苦哀求，“陛下，奴婢真的無心害公主，這些都是奴婢一個人的錯，奴婢的族人是無辜的啊，還請陛下讓奴婢承受這一切，奴婢願意受罰。”
“混賬東西，陛下金口，豈能更改。”蘇葉看向站在邊上的侍衛，“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把人拖出去。”
“是，姑姑。”兩名侍衛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左一右拖着方嬤嬤離開。
“陛下，奴婢錯了，陛下，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陛下饒了奴婢的族人吧，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啊陛下……”
“這方嬤嬤簡直太放肆了，謀害公主要她腦袋都是輕的，居然還敢求情，簡直無法無天，真當皇宮是市井不成？陛下，您懲罰的實在是太輕了。”
“輕？”沈書閒輕笑。
蟬衣拿了根木棍將窗戶撐開，從這個方向隱約能看到殿外的情形。
只見方嬤嬤的族人們一個個被摁在凳子上正在行刑，隨着板子依次落下，方嬤嬤的求饒聲，方家族人的痛苦聲，孩子的哭喊聲，各種聲音彙集一起，鬼哭狼嚎的十分嚇人。
“陛下，都是方氏這個賤婦惹的禍，不關我們的事，求求陛下要殺要打都讓方氏承受，與我們無關啊。”
“賤人，都是你做的好事，當公主奶孃有什麼不好的，陛下待你這般仁厚，你卻如此惡毒，待回族，我一定要休了你，休了你！”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老天爺啊，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纔會生出這樣的孽畜晚年受苦啊，嗚嗚，我不活了，不活了……”
“啪！啪！啪！”
“啊！嗚嗚，好痛，啊！”
大殿內，沈書閒泡了一杯熱茶，她捻着茶蓋任由白色的霧氣瀰漫吹散。
板子打完，方嬤嬤及其族人全部被趕出了宮，從此他們一族便徹底與北周的功名利祿再無干系。
處理完這些，蘇葉看向陛下的眼神充滿畏懼之色，她可算是明白爲何陛下要這般“輕易”地放過方嬤嬤，比起對方嬤嬤的處罰，連帶族親的懲罰才更讓方嬤嬤痛苦。
方嬤嬤年紀不算小，之前已經受過罰，若再挨板子，恐怕這一個不小心，半條命就沒了，
可是她的族人不同，都是成年人，挨個二十大板算不得什麼，卻也足夠讓他們小半個月躺在牀上起不來，而在受苦的這些天裏，他們永遠都會記住讓自己遭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方嬤嬤。
不用細想都能猜到，方嬤嬤以後在其家中恐怕再難擡起頭，而周圍鄰居鄉里鄉親若知道她所犯下的過錯，也一定會唾棄她，那無盡的折磨，遠比直接對她進行懲罰更讓人難受。
方嬤嬤的事情結束了，可她的苦日子纔剛剛開始。
“是不是覺得朕太狠了？”沈書閒漫不經心的挑了個眉。
“回陛下，方氏行爲不端，若非她存了害人之心，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這隻能說她活該。”蘇葉謹慎地回答道。
“是，奴婢願意永遠忠誠於陛下，只是陛下，奴婢有一事不解。”
“說。”
蘇葉抓了抓頭髮懊惱地問道：“陛下，您怎麼就確定害小公主的人是三位奶孃其中一位，又如何知道就是方嬤嬤呢？”
這件事從發生到結束她一直跟在陛下身邊，可愣是沒有發現方嬤嬤與別的嬤嬤的不同之處，難道陛下會看人心不成？
“想知道？”
“不，陛下若是不想說，奴婢就不問了。”蘇葉識趣道。
沈書閒抿了口茶，勾脣笑了笑，她看向宮殿的深處，不知在找什麼。
“主子。”明陽恭敬地跪下。
“起來說話。”
“謝主子！”
“明陽公子？”蘇葉驚訝地盯着他看，明陽和暗香兩人是陛下跟前最得力的暗衛，這些年來一直在暗中保護陛下，但是一般情況下他們並不會輕易出來，以至於時常被忽略其存在。
“暮兒的衣服上有金櫻子汁水的味道，聯合發現的刺，朕便猜出此事與金櫻子脫不了干係，明陽奉命去查，果真發現有位奶孃前陣子腹瀉，而金櫻子正好是止瀉的良藥。”
明陽接着沈書閒的話說道：“金櫻子乃山中野果，一般只有民間用不起藥的人才會用這等土法子，太醫院有的是更好的藥，可偏偏奶孃卻選擇了有金櫻子的下乘法子，不免讓人懷疑。”
“於是屬下深入調查發現其法子與方嬤嬤有關，而方嬤嬤恰巧與姜嬤嬤曾有口角爭執，剛巧今日是姜嬤嬤出宮見親的日子，這個時候將事情爆出來，若坐實了，姜嬤嬤就是有口難辯。”
“可陛下，您都沒有和明陽說過話，是怎麼通消息的啊？”蘇葉懵逼了，她一直跟在身邊都沒看到明陽出現，難道他們還有什麼特殊交流方法不成？
“傻丫頭，跟在陛下身邊這些年，你真是一點都沒學到。”蟬衣敲了敲她的腦袋，“陛下的一個眼神足以，還需多說些什麼？”
蘇葉揉揉腦袋，“蟬衣姐姐，妹妹我本就笨，你還打我，以後更笨了。”
殿內幾人聽着忍不住被這憨傻的傻丫頭逗笑了。
“可是陛下，竟然您都知道是方嬤嬤動的手，爲何還要把所有奶孃都罰一遍啊，豈不是多此一舉嗎？”蘇葉天真的眨巴眼。
“說你傻，你還非得傻給人看，陛下這是殺雞儆猴，雖然其他奶孃並未傷害公主，但她們作爲伺候公主的奶孃卻沒有發現公主受害，這是嚴重的失職，若非她們有懈怠之心，方嬤嬤的計謀又怎能成功？”
蟬衣瞧着蘇葉並未聽懂，無奈地嘆口氣，繼續解釋道：“此次她們若不受點教訓，以後宮裏的人有樣學樣，那還了得？唯有板子落在自己的身上纔會知道疼，才能記住身爲奴婢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