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殿上,左右兩側的文武大臣們各自站隊。
由吉魯提議的“開設學堂,鼓勵全民學習”的建議自提出後,朝中大臣分爲兩派,一派是親近沈書閒的臣子們,這些人大都早早收到消息,只等今日公佈開始站隊。
而另一派的大臣則是堅持守護自己利益,絕對不允許賤民們擁有和貴子們一起學習的機會。
“賤民就是賤民,自北周開朝起,就沒有讓賤民一起讀書的道理,陛下,此乃忤逆祖宗大罪,請陛下三思!”
“爾等賤民,還需我等花銀子供其讀書,這不是賠本的買賣嗎?世家貴子貴女哪個不是幼時啓蒙,苦讀十餘載才能經過科考入朝爲官,平民什麼都沒做,憑什麼擁有與我們一樣的待遇?”
“陛下,就算讓平民進入學堂,他們半字不識一個,也只是浪費資源,浪費銀錢罷了,如此勞民傷財之事,於我北周,百害無一利,陛下萬萬不能應允啊!”
“請陛下三思!”
衆臣齊齊整整的跪在沈書閒面前。
龍椅上,沈書閒臉色凝重的握着手柄,她給朝下的吉魯遞了個眼神。
吉魯拱了拱手走上前,“陛下,臣有不同看法。”
“哦?”沈書閒故作意外的做了個“請”的手勢,“丞相請直言。”
“回稟陛下,全民讀書乃大勢所趨,我朝每年在貴族學堂花費超百萬兩白銀,與其讓這些貴子們在學堂裏無所事事虛耗光陰,倒不如讓平民加入學堂共同學習,爲我北周添磚加瓦。”
“吉魯大人此言差矣,您怎知貴子們在學堂裏就是玩樂浪費時間,沒有證據,可不能胡說。”
“尚書大人,你家庶子在學堂裏鬥蛐蛐,還爲了玩樂將教書先生趕出課堂,這樣的事情做的還少嗎?還是要本官把證據一一丟在你面前,你才肯承認?”
“貴子們在學堂鬥蛐蛐,那都是在閒暇之時,這並不能代表他們就沒有好好讀書。”
“好好讀書?到底是在讀書還是在拿着國庫的錢浪費資源?”達奴突然走上前,“啓稟陛下,臣有事要奏。”
“准奏!”
達奴衝着殿外吼了聲,緊接着幾名侍衛擡着三個沉甸甸的紅木箱子送到文德殿上。
“回稟陛下,此乃貴族學堂學子們這半年來的所作所爲,無所事事驅趕教書先生這些不過是小事,居然還有人敢在學堂裏公然與樂妓舞姬,嬉笑打鬧,言行舉止不堪入目,這件事就是不將朝廷放在眼裏,還請陛下明察。”
“大將軍請慎言!”
站在對立面的大臣們紛紛變了臉色,自家人在學堂是什麼德行,他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只是就算如此,也論不到外人說三道四。
在他們的眼裏,貴族生來高貴,就該高高在上,而那些平民就是賤命一條,本就該被踩在污穢不堪的泥地裏,這是北周一直以來的規矩,誰都不能改變。
沈書閒招了招手,青黛走上前取了幾本奏摺地上。
她翻開達奴準備的證據丟在了大臣的面前,“諸位愛卿,此事,你們是不是該給朕一個解釋?”
“稟陛下,這其中一定有誤會,還請陛下給臣一個彌補的機會,臣一定查清此事。”
“陛下恕罪,此乃家中旁系逆子所爲,與臣無關,陛下放心,臣回去,定清理門戶,絕不讓這等不肖子孫污衊家族!”
“陛下,陛下饒命,臣也是沒有辦法,這旁系的子孫依仗家族在外爲非作歹,臣是有心無力啊,還請陛下降罪!”
衆臣,你一言我一語,有爲族親求情的,有想保住自己丟車保帥的,還有推脫責任的,臣子們嘰嘰喳喳的就像炸毛的麻雀,一刻也停不下來。
“夠了。”沈書閒揉了揉差點失聰的耳朵,這些人一到關鍵時刻就避重就輕,指望他們辦事,根本沒有希望。
“朕瞧着大將軍調查的十分清楚,既如此,依朕看,丞相推行的建立學堂,全民學習十分有必要,知識最大的力量,唯有北周人才濟濟,百姓方能安居樂業,百姓安方國安,之前的事情,諸卿這麼快就忘記了嗎?”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成也百姓敗也百姓,若百姓過得不好,國家怎能安穩,既然你們各家的貴子們不肯珍惜這麼好的學習機會,那便把這個機會讓給更需要的人,諸位好好考慮清楚。”
“陛下——”
“退朝!”沈書閒甩袖離開,留下一衆大臣一臉懵逼。
“吉魯大人,陛下這是何意啊?好端端的您提什麼建設學堂啊?咱們可都是貴族世家,您這是想做什麼?”
“難道真的要讓那些賤民與咱們這等高貴的世家貴子一起學習?這簡直就是對祖宗不敬啊。”
“賤民算個什麼東西,他們也配坐在學堂讀書識字?我們絕對不能同意!”
“諸位!”
吉魯擡起手,衆人陸續安靜下來。
“大家聽我一言——”
……
紫陽宮。
半個時辰後,沈書閒回到自己的宮殿,她剛落座,就聽到前朝的人傳來消息。
西亞長公主正在涼亭下哄孩子,一看到來人忍不住豎起耳朵聽了幾句。
待傳消息的人離開後,西亞長公主忍不住問侄女:“你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她原以爲侄女會自己提議開設學堂一事,沒想到居然說通了吉魯。
這其中的由頭可是有大大的不同,若是侄女提議,到時候朝臣們一定會衆人一心的攻克侄女,到時候侄女的壓力可想而知,可這件事要是由吉魯提出就不一樣了,只是這樣一來,吉魯恐怕不會好過。
北周從開朝以來便已設立了嚴格的階級制度,官是官,民是民,很多人的一生從出生便已註定,不論如何努力,想要跨越階級,那基本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正是因此,她纔會如此擔心侄女想做的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