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所以能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是因爲兩戰都未遭遇敵軍最精銳的力量!
說難聽點,他們是在恃強凌弱!
這個戰果,根本算不得輝煌,只能算是合格!
不過,現在大家士氣正是高昂的時候,林羽也不忍給大家潑冷水。
這兩戰,也算是將軍心徹底凝聚!
而且,淘汰了部分弱者!
雖然戰死了五千人,但隊伍的整體實力應該更強了!
“都別拍馬屁了!”
深吸一口氣後,林羽擡手止激動不已的衆人,“從現在開始,全軍進入休整狀態!另外,各隊抓緊時間搶救重傷員,務必將傷亡降到最低!鳳儀,跟我來!”
說完,林羽便招呼鳳儀走去一邊。
很快,兩人來到山谷裏沒人的地方。
林羽四顧一番,這才壓低聲音,沉聲吩咐道:“除了悄悄給我們自己人裏的重傷員服用,你手中的丹藥,暫時不要動!”
“我明白!”鳳儀微微點頭。
林羽微微頷首,又道:“休整的這幾天,我會派人在這周圍找找看,看看附近有沒有靈藥!如果有的話,可以適當的給其他人一些丹藥,如果沒有,你就把丹藥給我捏死了!”
鳳儀再次點頭,稍稍沉默,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吧!”林羽看出她有話說。
鳳儀沉默一陣,這才試探着說道:“現在這些人已經完全被你收服,我覺得,如果有必要的話,還是可以二重道境及其以上的荒族傷員一些丹藥,畢竟,他們纔是此戰的主力,他們恢復好了,對我們也有好處。”
“我懂你的意思,但我暫時不能這麼做!”林羽搖頭道:“說我冷血也好,說我無情也罷,我必須優先保證我們自己的人活着,然後才考慮其他人!”
“好了,此事就這麼定了!”
“如果能找到靈藥,自然是最好的!”
鳳儀無奈一笑,不再多說。
跟鳳儀聊完,林羽重新來到姜宜年身邊。
這一戰,他們自己的人,唯有姜師道一人戰死。
但還有幾個重傷員,不過比起姜師道的情況,還是要好很多,有鳳儀的丹藥,他們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但短時間內是肯定沒有再戰之力了。
姜宜年默默的跪在姜師道的屍體旁,用自己衣服僅有的乾淨的地方,替姜師道清理着遺體。
想讓他老人家走得體面些。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姜宜年緩緩的回過頭來。
姜宜年雙目泛紅的看着林羽,哀求道:“能不能讓我將他老人家火化了?如果能活着離開外域,我想將他老人家的骨灰帶回去安葬。”
“可以!”林羽點頭,沉聲道:“不過今晚不行,等天亮!”
現在他們是在休整期,大家基本都在養傷,不能讓人發現他們。
這個時候點火,太容易暴露他們的位置了。
“我明白!”姜宜年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謝謝!”
說完,姜宜年跪在那裏,繼續替父親整理儀容。
看着姜宜年那緩慢的動作,林羽心中不禁幽幽一嘆。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默默的嘆息一聲後,林羽也不再打擾姜宜年,又挨個挨個的去查探那些重傷員的情況。
這些人大多都傷得很嚴重,就算全都能夠活下來,三成以上的人也會成爲殘廢。
看着林羽走過來,衆人紛紛向他投來崇拜的目光。
即使面對千軍萬馬,即使深陷重圍,他也沒有這麼慌亂過。
他知道,自己的慌亂,是緣於自己心中有愧。
鳳儀手上有不少的丹藥的!
如果給這些重傷員服下,大部分的人,肯定可以活下來。
但如果沒有丹藥,看他們這情況,恐怕很多人都難以活下來。
死亡,只是時間的問題。
良久,林羽在一個胸口被貫穿的重傷員身邊蹲下,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計……大山!”
對方艱難的說着。
一張嘴,嘴角邊上便溢出一絲鮮血。
林羽擡手替他拭去嘴角的鮮血,又問道:“家裏還有親人嗎?”
“有個老母親,還有……兩個妹妹……”計大山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統領不用替我……擔心,我來的時候,已經……已經將家裏人安頓好了!就算我死在這裏,她們也不會……受罪……”
林羽微微一窒,心中莫名發酸,“你……恨我嗎?”
聽到林羽的問題,計大山不由微微一愣。
顯然,他都沒想過林羽會問這個問題。
待回過神來,計大山不由得艱難的搖搖頭,“統領說笑了,要是沒有你,我們……可能已經……離全軍覆沒不遠了,能與統領……並肩殺敵,我……死而無憾……”
計大山說着,又開始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
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迎着計大山的目光,林羽心中更加愧疚。
他整個人,也陷入前所未有的掙扎中。
他可以救活計大山的!
但計大山是荒族人!
如果這裏沒有靈藥,如果鳳儀無法繼續煉製丹藥,在荒族人身上用一顆丹藥,鳳儀手上的丹藥就會少一顆,等到他們自己人需要丹藥救命的時候,也許,就沒有了!
可是,他作爲這些人的統領,以後什麼情況,他不知道,但現在這一刻,他們每個人都是自己手下的兵!
他未必能做到愛兵如子,但他心中的人性卻讓他無法眼睜睜的看着手下的兵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明明可以救活他們,卻無動於衷。
此刻,兩個聲音不斷在林羽腦海中響起。
一個是天使,一個是魔鬼!
兩個聲音不斷在林羽的腦海中爭吵,讓林羽陷入巨大的痛苦中。
“滾!”
良久,林羽突然發出一聲暴喝,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計大山更是傻傻的看着林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
“鳳儀!”
林羽深吸一口氣,衝着鳳儀大叫一聲。
鳳儀不知林羽怎麼了,匆忙跑過來。
迎着鳳儀那茫然的目光,林羽沉聲道:“給他們丹藥!優先重傷垂危的!”
“你……確定?”
鳳儀臉色一變,難以置信的看着林羽。
之前林羽還叮囑她,將丹藥捏死在手上。
但現在,竟然讓她給這些荒族人丹藥?
“確定!”
林羽鄭重的點點頭,“別囉嗦了,先救人再說!”
說完,林羽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心中輕鬆了很多。
與此同時,林羽突然感覺身體一陣躁動,身體的某個閘口彷彿在頃刻之間打開,源源不斷的力量瘋狂的涌入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