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贊樸年邁，最先被凍死。
邇珠卻在絕望和悲憤中煎熬了三天，才終於得以解脫。
而林羽他們，也在這裏守了整整三天。
看着好保持着跪姿的兩具發紫的屍體，林羽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
“他們的屍體怎麼辦？”
寧亂攙扶着也被凍得夠嗆的林羽，小聲詢問。
“就留在這裏吧！”
林羽輕輕一嘆，“走吧，回隴谷城。”
這個漫長的冬季，這兩具屍體也許會一直跪在這裏，也許會淪爲豺狼虎豹的食物。
但對林羽來說，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讓邇珠和祿贊樸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讓他們在悲憤和絕望中死去。
殺人容易，誅心難！
到了現在，寧亂和閻蟬的大仇也算是完全得報了。
“若是他們不按照你的要求做，你真的會用那種沒人性的方式報復他們嗎？”
回去的路上，鳳儀又忍不住的向林羽詢問。
早在三天之前，她就想向林羽問這個問題了。
“也許吧！”
林羽模棱兩可，淡淡的回道。
“你不會的！”
寧亂目光灼灼的盯着林羽，篤定道：“如果你真想那麼幹，就不會給他們跪在那裏的機會了！”
他太瞭解林羽了。
毫無疑問，那種沒人性的報復方式會讓祿贊樸和邇珠承受無盡的痛苦。
林羽肯定是想看到他們痛苦不堪的模樣的。
但他依然給了邇珠和祿贊樸選擇的機會，那就說明他根本沒有真的動那個心思。
他說的那種報復方式，不過是嚇嚇邇珠和祿贊樸而已。
聽到寧亂的話，鳳儀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知道，閻蟬的死，對林羽的打擊很大。
但無論林羽內心有多麼的痛苦，她都希望林羽不要泯滅人性。
她深深的明白，當林羽泯滅人性的時候，他將徹底墮入魔道！
一路無話。
三人剛回到北荒候府，屁股還沒坐熱，外面便傳來一個暴怒的聲音。
“寧亂，你去報仇，竟敢不叫上本小姐一起！給本小姐滾出來！”
緊接着，一道紫色的身影風風火火的殺進來。
林茴！
前一秒，林茴還是一副暴怒的樣子，然而見林羽跟寧亂在一起，馬上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一臉嗔怪的看着寧亂，“你也真是的，我們都要定下婚約了，你的仇不就是我的仇嗎？跟我還見什麼外！”
說着，林茴又向林羽微微施禮。
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看着前後不到一秒的時間完成變臉的林茴，林羽不禁訝然。
這變臉的速度，還真是比翻書的速度的還快。
寧亂一臉黑線的看林茴一眼，哼哧道：“我說你一天裝得累不累啊？明明是個悍婦，非要裝淑女！”
“說什麼呢！我只是因爲你報仇都不帶我去，有點生氣罷了。”
林茴嬌俏的看寧亂一眼，臉上依然笑意慢慢，還有女兒家獨有的嬌羞。
但她心中卻是怒火升騰，暗暗打定主意，找個林羽不在的時間，非得狠狠收拾寧亂這王八蛋不可！
有這麼埋汰自己的嗎？
自己哪裏不淑女了？
哪裏悍婦了？
“得，你就繼續裝吧！”
“討厭！”林茴更加羞澀，暗中惡狠狠的瞪向寧亂。
他當自己想裝啊！
自己還不是想在林羽面前留下個好印象嗎？
寧亂畢竟是林羽的人，而且對林羽言聽計從。
只要林羽不同意他們的婚約，就算爺爺拿刀架在寧亂的脖子上，寧亂都不會同意婚約。
看着兩人之間的小動作，林羽不禁輕輕一笑，旋即衝寧亂揮揮手道：“你去陪陪林小姐吧，不用管我，有鳳儀在這裏照顧我就行了。”
寧亂想了想，點頭答應下來。
很快，寧亂跟着林茴離去。
看着他們逐漸消失的背影，林羽不禁輕笑，“看樣子，寧亂對林茴還真是有那麼點意思。”
“嗯。”鳳儀點頭一笑，又有些擔心的看向林羽，低聲道：“你說，萬一林茴知道我們的來路了，隴谷林氏會不會跟我們翻臉？”
“應該不會。”
林羽微笑道：“對他們來說，不管我們是什麼來路，只要不損害他們的利益即可。”
隴谷林氏可不是那種死忠於王族的人。
不僅不忠誠於王族，還跟王族對抗。
不管他們是什麼來路，他們跟隴谷林氏之間，都應該算是盟友。
而且，他們的存在，對隴谷林氏來說，暫時只有好處。
即使他們未來跟王族翻臉，只要他們不越過北嶺即可。
鳳儀想了想，點頭之際，又暗暗擔心道：“我覺得，林不歸將林茴許配給寧亂，多少都有着往我們身邊安插眼線的成分在裏面，估計，是想弄清我們的來路。”
“肯定是有這方面的考量的。”林羽頷首道：“不過，這個事情你不用擔心，遲早有一天，我們的身份會暴露！對於隴谷林氏來說，我們這樣的身份，是最好的！因爲這層身份，我們跟王族永遠不可能站在一條線上，而這，就附和隴谷林氏的利益了。”
往他們身邊安插眼線的人還少嗎？
王族的人，玉蟾宮的人，瀾蓁的人……
蝨子多了不怕癢！
多一個林茴也無妨。
反正，林茴未來都是寧亂的人。
相信，林茴也不想看到他們跟她的孃家成爲敵人。
仔細的思索了林羽的話，鳳儀這才逐漸放下心來。
又陪着林羽聊了一陣，鳳儀突然神色黯然的問道：“回到暮雲沙城那邊以後，你要不要把閻蟬的事情告訴伏辛和閻崇？”
“暫時不告訴他們吧！”林羽輕輕一嘆，“你還不瞭解閻崇那脾氣嗎？一旦閻崇知道閻蟬的事，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外域……”
說起此事，林羽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
雖然已經替閻蟬報了仇，但閻蟬還是香消玉殞了。
報仇，無非是發泄他心中的怒火而已。
但報完仇以後，他心中的疼痛依然不曾減少半分。
如果可能的話，他真希望這一切從未發生。
只可惜，這一切都成爲既定事實了。
已經沒有那種可能了！
“行吧！”鳳儀輕聲一嘆，“這個事，你自己看着辦吧！你也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
“我知道。”
林羽輕輕點頭，又突然向鳳儀詢問，“你覺得，會有奇蹟嗎？”
奇蹟？
鳳儀訝然。
過了好久，鳳儀才滿臉苦澀的回道：“我希望有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