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掃碼掃汽水販賣機,選擇用微信支付。
手機提示:“系統失效,請稍後再試。”
跟着試了支付寶也不行。隨後拿出剛在樂器店前臺撿到的50塊錢,放在上面。它吞進去了。
選擇一罐可樂。
販賣機提示:“出貨成功√”
可以啊。
我從取貨口彎身拿出,“呲”開了一罐,喉結一鬆一緊“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爽。
一手拿着罐汽水,一手用食指順掉鼻翼和上脣之間的汗水,回頭看了眼,又張望別處。嗯,暫時沒人經過。看回汽水販賣機,在想,現在物資這麼緊缺,應該是個人路過都會來這搞幾瓶走吧,甚至把它掏空也不奇怪...想不通。
見裏面還有不少汽水,但我決定買完這五十就算了,留點給後面來的人。
“咚,咚,咚......”
從內道陸續滾下來了八九罐,雖然它們都是同一個牌子的。
取出來之後,揹包和袋裏頂多只能塞下一兩瓶了,再塞就爆開了。見況,我換做單手拎起兩個大袋,另一隻手用衣服裹着一大堆鐵罐包裝的汽水,肚子涼颼颼的。
......
幾十米路,來到小姨媽住的小區門前。
看到小區門口斜對面,停有兩輛警用巡邏車,挨在一起,其中一輛的擋風玻璃碎掉了...又望向一旁的保安亭,裏面空無一人。記得小姨媽說這裏很安全?這裏真的“很”安全麼。
進去小區裏面,這裏大概有七八棟大樓。我在找哪座是C棟。我對小姨媽住在住在幾棟這件事一直印象很深。想起小時候來拜年,她出小區門口接我,我當時好像剛學沒多久的英語吧,她在路上考了我幾道最基礎不過的英語題。
“A開頭的水果有什麼”
我回她說:“蘋果。”
“一寧好聰明啊,B開頭的呢?”
我說是“香蕉。”到這我就開始緊張了起來。
之後一句“那C開頭的呢?”徹底把我難住......
而就在這時,我跟她剛好要進一座樓裏面,我仰頭看了一眼:樓牌上寫着“C棟”。正是這個讓我感到卡殼和無能的樓牌標記,讓我記到現在。
找到了。對,然後C棟旁邊還有一個“信蜂快遞”的站點。
想想,小姨媽說給我郵了兩件快遞,應該也是從這發出的吧。我走過去。
不意外,門鎖了。從外面望進去裏面,空空如也,剩下拆開過的紙皮箱子。看來,縣裏的快遞站也已經全線停止運作,估計我的那兩個命運多舛的快遞,已經落到別人的手裏。
......
敲門。
沒人開。
我繼續敲。
“誰?”
小姨媽?聽聲音不像。
“我,劉一寧。”
“不認識。”
“啊?”
“你再不走,我要叫人了!我家好幾個男的!”
這女的誰,她爲什麼要虛張聲勢...糟!太久沒來,居然上錯樓層敲錯門了,好尷尬,趕緊溜了。我應該是把六層606,記成七層706了。我說呢,總感覺這門顏色感覺不太對勁,而且外門還是鐵門,印象中小姨媽的外門是木門。
下來六層後,發現有一戶的門是開着的。
擡頭,正是606——我又快速確認了一遍:木門,我來過這,不會錯。不妙的預感,我趕緊衝進去。
眼看沒人,我跑到臥室——!!!
看見小姨媽被歹徒綁在椅子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凳子上全是血。
“小姨媽!!”我拿衣服抱着的汽水倒了一地,零散滾開。連忙蹲下查看小姨媽身上的傷口。她的手臂受了很嚴重的割傷,差點就能在凝結的血塊中看見白骨,並且身體其他部位的繩子已經把手臂勒出紫色。
我立即拿匕首割開綁在凳子上的繩子,隨後用力拍打小姨媽的臉,看看有沒有反應:“小姨媽?小姨媽!?”
——小姨媽驚醒,勉強睜開眼地看着我。
“劉...劉一寧......?”不認真聽,根本聽不清她在喊我名字。
鬆綁後,小姨媽不顧疼痛,第一句竟是:“找你找得好辛苦...!”隨後便閉眼哭了起來。
聽見她的聲音無比沙啞,我跑去飲水機給她斟水。她喝了兩口,有些嗆到,又從嘴裏流了一些出來。
我愛我的小姨媽,蹲下擁上去看着她。她臉上的妝一直沒卸,已經全花了,我也不問發生了什麼,拿出電話直接撥打120。
小姨媽單手搭在我的背上,另一隻被割傷的手似乎已經完全動不了了,看得出來她很痛苦,花掉的妝容絲毫掩蓋不住底下的臉色蒼白。就這樣了,她還努力輕聲地問我:“這幾個月你去哪了...?”
120沒人接,又打了一遍,還是沒人接!
“有人對你好嗎,你有照顧好自己嗎...?”
110也沒人接!!
她好像根本沒理會我打電話這件事,還不斷呵責我這半年來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又用那隻手摸着我的頭,一邊痛哭流淚。這會,我在心中開始強烈地祈禱:上次沒有撥出的119,拜託了,一定要有人接,求你了......
結果還是沒人接!!!我幾乎是用丟的姿勢放下手機,紅着眼問她:“平時放藥的地方在哪?”她看上去非常虛弱,只用臉龐微微地朝着門外的方向夠了夠,遠沒有剛剛呵責我時那麼有生氣。
我起身奔到臥室門口,又猛回頭:“哪!?客廳嗎?廚房?衛生間?”
“廚房。”
我連忙跑去廚房找藥水,每個抽屜都拉出來看一遍。找到了幾卷細的繃帶,酒精,布洛芬......我通通拿過來先給她包紮。
操!我包得好爛!
“是我對不起你,沒有好好陪在你身邊。我在墓前還跟你媽發過誓,答應會好好養你......”我不懂,明明我要求她別管我的,她爲什麼還要責怪自己?
我輕輕在繃帶上面打結,完成這個最後的步驟,害怕弄疼她。
她側過臉看着我,有氣無力:“你怎麼不說話...最近過得好嗎?”然後又想用另一隻手碰我,左臂一動,肩也跟着動。
看着繃帶上的血漬變寬,我求她:“別動,就這樣,別再動了。”我控制不住眼淚:“我過得不好,我過得一點也不好!”說完,在她跟前揮了一下匕首,停留一秒,又放下。“看到了麼,這把刀會發光,一個星期之前它憑空出現,還說我只要用它殺人,別人就可以在另一個世界上覆活。現在我已經殺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