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末路之刃 >第十八章 敗犬
    我絕望地喊。兩個人夾着我,對我臉上又是一腳,把我踢倒在地。還有一個比他們都要高出半個頭的,拉着我的腿,往垃圾堆裏去。

    黑色的布料滑過溼潤淡黃的地面,又滑過浸透鮮紅的地面,我第一次見自己穿着有三種顏色的褲子。

    快到顏色更多的垃圾堆旁了,害怕他們發現屍體,因而又多生一事,我急連着大叫,想讓他放棄對我的戲弄。他聽我醜陋猙獰的叫聲,不耐煩對着我太陽穴扇了兩大巴掌。我整個頭都麻了。

    一下子兩眼發黑,像是暈了過去。

    ......大概過了幾分鐘(又或許沒那麼久),我緩了過來。倒在地上,望着他們已經離開了。側過身來一看,我離一塊掉落下來的內臟,只有半步之隔。

    我起身,還是感到有些暈眩,更多的是悲傷...想起以前在學校見過有一羣人在廁所裏霸凌一個我不認得的低年級學生的場面,他們還朝他吐口水。當時,我只覺得他倒黴,根本想象不到當事人究竟是如何心情,我只是走到另一個樓層的廁所,上完就繼續上下一節課去了。

    現在我知道了。不,我比那個人更慘烈啊,匕首跟着那股摸不着的風消失了,這讓我感到無能又生怒。走了幾步,右手對着白牆來了一拳,手上流出兩道血液。我暗下決定,一定要復仇!

    但立馬又想到,他們不值得我復活。

    但是等等!匕首現在也不在了,我完全可以換另一把刀把他們給殺了啊,這不就行了麼?

    也不對,人這麼多,我幹得過麼......就像剛剛那樣,如果幹得過,我早幹了。

    不,更不是這樣的!如果真能拿一把普通刀把這些人通通幹掉,那我就真成了殺人犯了!我可不能真成殺人犯啊,我不是......

    痛苦的抉擇感,連同那股該死的所謂守衛道德底線的正義感又一起跳出來了!

    同時,立即又想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如果我不殺人的話?

    ——那小姨媽的仇,可怎麼報啊?

    想到這,我陷入了無盡的絕望。

    ......

    回家路上,真是苦悶。例如想不通,爲什麼偏偏今晚是皓月當空呢?

    完美的月色對影走在花叢小徑落魄神離的我,此刻自己真像極了一條因做完絕育手術失敗而被主人拋棄在外,卻仍有心情被無聊球形發光體吸引、髒兮兮的野狗!

    現在,這條野狗對自己檢查起失敗的術後成果:

    手臂,膝蓋,眼角幾道擦傷,還有徒增的拳頭關節上的兩道粘連的破口。撩起褲腳,看了看狗腿,又摸了摸狗臉,有幾個地方摁下去會很痛,應該是起淤了。現在就算不照鏡子,這條狗也知道自己臉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跟着狗鼻子還對着手背和手臂動了動,聞到自己身上還散發出一股尿臊味,真是無地自容......我後知後覺,原來自己眼角噙着淚。

    “劉一寧,你可真是個垃圾!

    ——“不,你就連垃圾都不如啊!!”

    ......

    到家後,忘記家裏沒水洗澡,操...我現在連髒話都說得有氣無力的,更沒有精力再出門去澡堂了。

    唯有去冰箱倒出了所有的牛奶和飲料。隨後來到衛生間,逐瓶打開,對着自己當頭澆下,一邊用毛巾使勁地搓掉身上那股味道。

    也不管這些物資放在當下是有多珍稀,還是保質到期誰先誰後,我現在只想把自己弄乾淨。

    擦乾後,側枕在牀,聞着自己全身一股奶味。沒過一會,眼淚就像流星般地從臉頰劃過。可是此刻的我竟然連擡手擦淚的力氣也沒有了。

    只好忽視星的軌跡,倒頭睡去。

    ......

    匕首不在的當天晚上就做了噩夢。

    其中有印象的:夢見半具屍體,飛到半空中高速旋轉,濺得遍地血花;夢見匕首在湯池裏開口說話,ta向我打招呼;夢見自己飛在城市上空,街上空無一人;還夢見自己在進行着某種訓練。

    那個訓練是睡醒前的最後的一場夢,所以尤爲深刻:

    其實匕首很強,但我好像完全沒有把它開發出來。我在夢中開始實驗,琢磨,比如運用匕首時,關於物理攻擊的極限。

    到了練習技能部分:出鞘,上刺,側刺,揮刺,捅刺,反刺,斜刺,擋刺,轉身後刺......夢境中的仙人掌被我弄得四分五裂。其中,還有投擲技能,這對我而言是最危險的,必須是孤注一擲才這麼做。

    這些日子裏,我似乎逐漸精煉了匕首的使用技巧。原本只用來削過蘋果、開紙箱和對人捅刺,通過今天徹底知道,竟然真的削鐵如泥。似乎稍微用力,就連用來裝廚具的鋼鐵材質的置物架,也能劃拉開來。

    夢境之中,彷彿開啓了一座試煉之地。在這上面,我想什麼,就憑空出現什麼。例如我在思考匕首的功能和作用,天空之上,便逐字顯現:

    “削鐵如泥”

    “持有者加速傷口癒合”

    “持有者盯着發光處數秒,即可獲得一定程度的鎮定,消解疲倦”

    “隨着攜行時間加長,漸進式增幅持握者的體力耐力,攜行取消後失效”

    “範圍內驅散昆蟲”

    “範圍內安眠”

    “救人越多,增幅能力越強,鎮定、解疲、體力、驅蟲、安眠,亦或是其他解封的新能力”

    “每救一個人,刀尖上的光源都會變得更亮”

    “???”

    “???”

    ......

    它們像是視頻彈幕一樣,停留在天空上。隨後又各自打散,字與字之間爭搶停留的位置,其中“安”和“眠”兩個字向我襲來,我來不及躲避,被它們擊中——突然醒來。

    我坐起身,剛剛夢境裏的畫面竟一清二楚,連細節也沒有丟失。

    正想試驗匕首是不是真的這麼強,看向往常乘着它的桌面上,空無一物。

    此刻的心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真不知道這個“紙上談兵”的夢有什麼意義。

    ......

    看客廳的鐘,此時是凌晨5點。

    我走上樓頂。

    我抱着昂貴的吉他,坐在天台的儲水池旁,喝起剛從冰箱裏取出洗澡沒用上的最後一瓶水果酒,頂着黑眼圈坐等日出,雙眼無神,無比滄桑......毫不誇張地說,真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望向天際,天是黑壓壓的一片,不過那幾道疑似飛機飛過的橙色劃痕還在。往下俯瞰,城鎮停電範圍越來越大,連車站那一片也是全黑的,附近就只有我們這幾棟公寓和小區還有亮燈,遠點的地方還有幾塊黃燈區域,真好奇那裏的人在那幹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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