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末路之刃 >第二十八章 虎嘯公園
    鳴槍示威?警笛聲隨即響起——他們在太陽下山的方向!我只好背對西邊一路狂奔,拖着後頭保鏢的腳步聲,穿越小巷,連拐幾個彎,到了愈加陌生的街巷......

    艹,不行了,跑不動了,肺,肺在覈爆。東張西望一陣,輕跳上一條通往破舊住房的斜梯,到類似於公共陽臺的二樓裏藏了起來。

    呼...呵...哼......仰在花崗岩的護欄背後偷喘,呼吸漸緩。抓耳去聽,腳步聲消失了?甩掉他了...?但嚇人的警笛還在響,音源還好像固定住了,沒跟過來。——不好,他們肯定下了車,進來地毯式搜索了?此地不宜久留......

    我揉搓着自己的腿,想讓身體快點好起來,一邊觀察着四周。即便很暗,也能知道這地方很窄,兩邊螺旋式的上下石階梯,陽臺下一堵薄牆隔開了兩條小道。在心裏預好,要是被發現就立馬跳向另一條巷裏。

    可是之後呢...之後往哪逃——那間酒館!對,那應該最適合像我這樣的人。但那好遠,怎麼去...?我想想......

    “靠怎麼沒發出去。”

    ——誰!?我從二樓探頭出去。

    發現樓下另一條巷裏有個人鬼鬼祟祟的蹲在地上,左手邊放着一袋東西,右手舉着一部手機抱怨。這時,他點開了一條微信語音,外放着免提:“聽到槍聲沒有?你小心點啊,看到有警察往你這邊跑了。”

    聽完,他摁向屏幕回道:“怕什麼又不是抓我,我只是個上汽水的。”

    汽水?真是冤家路窄!要不是在逃命,我一定會狂揍他一頓!

    “okk,記得八點之前,到剛發的那條定位匯合。”

    定位...或許能趁這個機會把它們給一窩端了?至少能夠阻止他們上貨害人!可是,時間來得及麼,我還能抽身麼,現在也顧不上這些了......

    “可能沒那麼快啊,不用那麼急吧。”聽他繼續發着語音。沒過幾秒,又敲了敲手機屏幕,罵罵咧咧:“又沒發出去!操你媽,對講機都不發一個,窮逼!”

    聽着他罵人的罪惡嘴臉,腦中浮現小姨媽被他們綁在椅子上施暴的模樣,怒火重燃。我低頭看向匕首,雙手在微顫......那樣的話,對...那樣的話,得想辦法弄到他的手機。

    當然,勒索是最直接的。

    悄然決定後,我躡着腳走到檐的邊上,躍下,這麼輕的落地聲音他應該沒聽見。——不對,他聽見了!提起褲子起身要跑!!怎麼辦,怎麼讓他停下!?用刀?不能用!可放跑他,有預感不再遇上了,他一定還會去通知其他同夥取消行動——艹,乾脆徹底讓他停下來吧!!我拿起牆下的一塊磚塊,疾步追上,砸向他的頭。他背向我完全沒來得及反應。

    我砸了多少下?一下,兩下,三下?直道他後腦勺的頭骨完全凹陷了下去,有幾簇不明的白色液體摻雜着血流了出來,我才停手。

    這一瞬我問自己:

    這真的算得上所謂的正義麼......

    還是說,這樣會讓我感到痛快?

    是報復感麼?還是純粹的一種——

    爽?

    不...不是這樣的!

    永不超生,他罪有應得!!

    我蹲下撿起他的手機,起身,丟落那塊滴血的搬磚。

    就在這響亮的磚塊落地聲尚未消失時,我操出匕首,右手腕靈巧一轉,把他的一截拇指從指關節上割了下來,捏放到衣服裏裹着,搓乾淨拇指的表皮,試點開他手機的指紋解鎖......屏幕顯示“識別不對”。

    之後又割下了他的食指,擦乾淨,還是不對。再割下中指,還是不對。無名指——對了。又是無名指。

    解鎖手機後,點開微信,點開剛剛他跟那個人的聊天框,那人備註叫何浩傑,聊天記錄裏有一條前十分鐘發來的微信定位:虎嘯公園?

    打開他放地上的袋子,裏面裝着的全是汽水。我從裏面拿了一瓶,一頓猛喝。

    附近的保鏢應該是聽到了板磚落地的動靜,認爲我暴露了行蹤,趕到牆的另一面。我能聽見他原地打轉的腳步聲。估計他沒見着人,以爲我已經離開了吧。殊不知我在另一頭。

    我就這樣喝着汽水,貼在牆的背後,聽他對着對講機說:“現在警用頻道換到幾了?”

    “073,073!”很快,從對講機裏傳出聲音。

    等等,這聲音是......馬國千?!

    “好的老闆。”過了一會,他應該是換了一個頻道,迫切地說:“警察!快,你們快來啊,我剛都聽到聲音了!過路口汽水販賣機這邊,你們別去街尾那搜了!”

    “收到。是穗羊小巷嗎?”對講機傳出聲音,應該是警察。

    “我靠,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啊!追得我腿都軟了,你們快來啊!”

    “在路上了,你小心,別跟歹徒發生正面衝突!——對了,你爲什麼會有我們的警用頻道?”

    “少廢話!再不來,老子就要死了!!”

    嗯,你確實快死了。

    ——我掐癟手上的空易拉罐,放下,旋即拾起一個厚實的花盆,蹬上另一盤更高蹺的植物盆栽,一躍過牆,連人帶花盆像自由落體般的墜落、槌向他的頭。

    ——嗡嗡作響,堅厚的花盆被哐裂,保鏢躺在地上。他半挺身子,摸着腦袋,身後不斷涌出血液。

    ——我坐上他的腰間,死掐着他的脖子,他仍在對我含糊地說:

    “投降吧...殺人,你跑不掉的......”

    “我沒錯!這些垃圾就該死,那些好人也該死!我怎麼說你才能明白?我沒錯!!”我震怒。緊接着,起身又是一個花盆,狠狠地往他臉上摔了下去。

    “你...瘋,瘋子。”他血肉模糊的臉在抽搐。

    我在做着什麼?我爲什麼要這樣對他?這一次,我根本沒有能夠說服自己的緣由。從一開始爲了救好人而殺人,到後來爲救有價值的人而殺人,再後來壞人也去殺,到現在連看不過眼的人也去殺?而且還沒給後兩者復活的機會。

    我跪在地上,仰望血紅的天,又低下頭來,看看暗紅的地......現在,天空對他而言,不過是一片無用且垂死的星辰,還有一團猩紅的邪雲。

    劉一寧意識到自己屢次打破底線,徹失任何原則。

    他,崩潰了。

    物主突破匕首鎮定效能的極限,已無法理智敘事,以下開始轉全知/第三人稱。

    ——警察趕到現場,開始包圍這個區域。

    劉一寧聽到的不只是腳步聲,而是確切的數名警察的對話聲。他立馬回到剛纔的二樓陽臺,俯瞰着他們在這頭扶起這個五官盡毀的保鏢,心切地伸指在他的鼻下,探量呼吸;另一頭也來了幾個人,蹲在地上,由隊長摸向地上不成人形的浴血中年男子的頸部,感觸脈搏。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