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梨園醉夢 >第六十八章 漫聊徹夜(上)
    “終於到了。”喬錦月推開門,與顧安笙走進了房間:“還好我們走得快,不然就淋成落湯雞了。”

    “錦月,你感覺怎麼樣?”顧安笙邊幫喬錦月除下那件披風,邊關切的問道:“有沒有淋溼,有沒有凍着了?”

    “沒事,放心吧!”喬錦月道:“我們走得快,我一點都沒有被淋到,你呢,你怎麼樣啊,你把披風給我了,你有沒有凍着了?”

    顧安笙說道:“我身子骨比你硬朗,自然是沒事的。”

    “對了!”顧安笙忽似想起什麼似的,說道:“你這裏有沒有熱水壺?”

    喬錦月指着牀頭櫃,說道:“在那裏呢,你要做什麼啊?”

    顧安笙沒有說話,走到牀頭拿起熱水壺,接了一壺熱水。

    又從披風中拿出一個紙包,將紙包打開,似是倒進水壺裏了什麼東西,並將水煮上。

    喬錦月看得詫異,顧安笙亦沒有多言。

    幾分鐘過後,熱水煮好,顧安笙將水倒到碗裏,端給喬錦月,並說道:“煮好了,你快趁熱喝吧!”

    聞到那辛辣的氣味,還有那發紅的水,喬錦月便知曉了:“是薑湯!”

    顧安笙點點頭道:“沒錯,快趁熱喝了吧,驅驅寒氣!”

    “嗯!”喬錦月接過那碗薑湯,一飲而盡,頓時覺得身上暖了許多,將碗放下後呼了一口氣道:“啊!喝了這碗薑湯,果然覺得腹中暖暖的,不僅是腹中,整個身子都是暖暖的!”

    “你舒服了就好!”顧安笙笑道:“既然沒事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

    “哎,你等下!”喬錦月下意識的拉了下顧安笙的袖子。

    顧安笙回頭道:“怎麼了,錦月?”

    短短五個字,聲音溫和而又寬厚。

    喬錦月不得不訕訕收回了手,小聲囁嚅道:“外面雨下得那麼大,你怎麼走啊?”

    “哦,這不要緊。”顧安笙道:“我的房間離這裏不遠,何況我也帶了傘,沒事的。”

    “可是……”只見窗外天色昏暗,而又大雨瓢潑,驚雷滾滾。

    想到要自己一個人在這間房裏度過漫漫長夜喬錦月不禁汗毛聳立,心裏發寒。

    於是便吞吞吐吐道:“這……這外面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天又這麼黑,我一個人在這房間裏,我真的有些害怕。安笙,你……你能不能……”

    “原來是這樣!”顧安笙坐了下來,笑道:“你是想讓我陪你吧,下次這樣,就直說好了。”

    喬錦月竟被顧安笙一個相聲角兒抖起了包袱,自知鬥嘴是一定鬥不過說相聲的。

    便橫了一眼顧安笙,撅嘴道:“果然是個說相聲的,竟那我開起涮來!”

    顧安笙輕輕拍撫喬錦月的肩膀,溫聲道:“你放心吧,我不走。你要是害怕,我就在這裏陪你。”

    喬錦月被這一聲溫情弄得紅了臉頰,微笑着點點頭。

    已說不清多少次,總之每一次這般看似簡單的關懷,都會如蜜糖般灌滿了內心。

    沉默了片刻,喬錦月又道:“安笙,你和我聊聊從前的事吧!”

    顧安笙道:“可以啊,你想聽我說什麼?”

    喬錦月道:“今天玉姨和我說了很多從前的事,我方纔知道文周社原來竟有這麼多的經歷。玉姨也和我說了好多你們小時候的事,不過我還是想聽你親口說說。”

    顧安笙看着喬錦月,說道:“文周社那段最艱難的日子,師孃都告訴你了?”

    喬錦月點頭道:“玉姨只和我說了一部分,我想聽你說說你剛拜師那年的事。”

    “好,那我就從我剛拜師那一年說起。”

    憶及如雲煙般的往事,歷歷在目,顧安笙侃侃而道:“我是七歲那年拜師父爲師的。那個時候我並不在這天津城內,我的家是天津城下的北倉小鎮。”

    “那一年天降饑荒,小鎮裏餓死了不少人,就在我們家窮途末路之時,師父來救濟了我們的家人,才讓我們一家四口得以活命。”

    喬錦月問道:“一家四口?”

    顧安笙點頭道:“是呀,我沒和你說過,我有一個妹妹,叫顧安寧。今年十八歲,剛剛成年。”

    喬錦月似是覺得有趣,便道:“從來沒聽說過你還有個妹妹,她比我還小一歲。”

    “顧安寧,想必是個安靜的好姑娘,我倒是想見一見這個妹妹啊!”

    顧安笙笑道:“這你可說錯了,她雖名爲安寧,可事實上可一點都不安寧。”

    “她的性格倒和你有些像,一樣的活潑機靈,不過她比你調皮得多,從小就愛胡作非爲。”

    “這樣啊!”喬錦月來了興致:“我倒覺得這樣性子姑娘和我投緣的很呢,什麼時候能有機會,我想見一見她!”

    顧安笙點點頭道:“她和你一樣的純真,我想你見了,也一定會喜歡的。下次她什麼時候來了天津,我就叫上你。”

    喬錦月興奮道:“好呀好呀!”

    “剛剛說到哪兒了?”思緒歸心,顧安笙繼續道:“那一年師父救了我們全家的性命,後來饑荒過去,日子也好過了。”

    “可是我家裏貧寒,養活不起這一雙兒女。那時候我七歲,妹妹兩歲,還正是牙牙學語,蹣跚學步之時。作爲家中的長子,我首當其衝該擔起重任。”

    “便求着師父收我爲徒,師父憐我,便沒有拒絕並收下了我。我就隨着師父到了天津文周社,學藝之後,一個月幾場演出,能賺些錢養活自己,也會定期給家裏寄一些。”

    喬錦月擡起頭,驚訝道:“可是那個時候你才七歲呀,誰七歲時都是個孩子。七歲的你就這麼懂事,竟主動擔起了養家活口重任!”

    顧安笙言語平淡,像是說別人的故事:“可是我的家境如此,就必須要擔起重任啊!爹孃在家裏幹農活養家不容易,妹妹還小,我若不作出如此決定,恐怕家裏的生計就維持不下去了。”

    喬錦月聽得不免覺得心酸,自己那個年紀的時候,還是在師父和師姐的庇護下,天真無憂的孩童呢。“可是你那麼小就離開了爹孃,你不會想家嗎?”

    於顧安笙而言,再苦的往事如雲煙般散去,在心中便只如一個影子,也不會因提及往事而黯然神傷。

    他淺淺笑道:“想啊,那個時候當然會想。每天學相聲基本功,帶着一身疲憊,晚上回到房間,就格外的想爹孃,想妹妹。”

    “那會兒每天面對不熟悉的文周社,不熟悉的人,一切都那麼陌生,陌生的讓我無所適從。”

    “不過好在師父雖嚴,但是真的疼我。師孃待我有如親子,師兄和仲懷待我也是極好。漸漸的我便習慣了每天學藝的生活,愛上了相聲這一行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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